这一句话包含着几层含义,其一,王爷驾临,必然先行礼问安再解决其他的问题;其二,警示大家,王爷来了,注意言辞,既然已经犯了错,就不要错上加错;再者,这位殿下同陛下兄弟情深,与日后诸位的前程息息相关,各自表现,各显神通吧。
在场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都听明白了夫子话中含义,借着拱手行礼问安的空档,各自调整了自己的仪态和站位,自然是将国公府家的小郎君推到了最前头。
国公府是皇亲国戚,与陛下和恭王殿下也是连着亲的,冷重霄从大家讳莫如深的眼神中读懂了深意,自己虽未曾同恭王殿下见过面,可毕竟连着血脉身份摆在这里,那殿下自然是会向着他的。
想到这里,人也有了底气,腰杆都挺直了几分。
而此时,冷世安也从地上艰难地起身,随着众人一起见礼。
方才甫一听说面前这位便是恭王南絮,冷世安稍有怔愣,一个没有见过面却时常被提起的名号,冷世安朝南絮看过去,觉得同姨丈形容的所差无几,为人谦和,面上总带着笑,十分好说话的模样,周身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还有那精致的五官,更是万里挑一。
借着众人挪动脚步,冷世安往后不动声色地退了一小步。
众人行过礼,南絮的眸光落在了冷世安护在手中的那封信上,上面赫然落下一个脚印,那个熟悉的名字,南絮看得真切,阿英。
此人便是冷世安,南絮想起了放榜那日排在第一的名字,想起了阿英口中念叨着的阿兄,想起了梦中那个和自己有盟约的人。
亦真亦假,虚虚实实,仿佛认识这个人已久了。
“世安。”南絮脆朗的声音响起,笑着走向冷世安,“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好似老熟人打招呼,恭王殿下的这一句话惊呆了众人,大家瞪着眼睛齐刷刷看向冷世安,心中各种起疑,这个人怎么会认识王爷,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为何王爷不同冷重霄打招呼……
别说小郎君们,就连还在喘粗气的陈夫子也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到他最看不上的冷世安竟有如此强大的人脉关系,早知道就……
肖夫子眯起眼看向冷世安,冷世安对上夫子的眸光,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再次拱手道:“谢王爷关怀,一切……”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眼神环视着所有人,好像下一刻他就要说出什么让他们如临大敌的话一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得脊背僵直,心里头却是后悔不迭,他若是借机告状他们恐怕就全完了。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若是知道他冷世安竟同恭王殿下有交情,这说什么也不能干那样的事儿啊,完了,瞎了眼了,倒霉了……
小郎君们心中的懊丧,伴随着这一下悠长的停顿,恐惧达到了顶峰,差点儿就要绷不住了,才听冷世安道:
“都好。”
死里逃生,众人的脸上瞬间恢复了血色,除了冷重霄。
正值午时,窗外阳光明媚,春暖花开的季节,院子里的桃李结了苞,被风一吹,颤颤地晃了晃,细看下去,那花苞好似即将绽放。
肖夫子敲着戒尺好一通发火,痛骂了每一个人,问:“究竟何事滋事?”
无人应答。
就连平日里唯冷重霄马首是瞻的冯国才、张成林和韩睿,此刻也不敢出声。见识了殿下同冷世安非同一般的亲昵之后,谁还替冷重霄说话,谁就是傻子。
友情啊,有时候真的很脆弱。
此刻的冷重霄恐怕要伤心死了。
“没人说话吗?”肖夫子提高了声调,“再不说,今日统统滚回家去,再不要来了。”
这可怎么好呢,好容易得来的入学名额此时却要被退学,任谁都不会愿意的。
终于有胆子大一些的站出来回话:“回夫子,冷重霄说冷世安偷了他的文章,充作自己的文章上交,还……”
“还什么?”
“还从冷世安的书包里翻出了那篇文章。”
肖夫子看了一眼落在脚下众多纸张中的一张,拿戒尺点了点问:“就是这个?”
他看向冷重霄,这话分明是在问他。
冷重霄无奈,只得亲自开口,道:“对,他偷了我的文章,想冒充是自己写的完成夫子的课业,然后害我被夫子骂,这张纸就是从他的书包里翻出来的,他们……他们都看见了。”
众人齐齐垂头,不敢搭话。
肖夫子冷眼看了一眼,问冷世安:“你怎么说?”
“回夫子话,学生没拿。”
他就是这么一句,再无其他。
冷重霄看透了这局势,今日怕是再不会有人敢帮他了,这一局走到这个局面必须撑下去,索性破罐子破摔,气道:“冷世安,你是什么人,大家都明白。”
“你跟你那个贱婢阿娘一样,当年偷了假儿子冒充国公府的孩子,害阿爹名誉扫地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