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坠落发出刺耳的声音，冷世安慌忙站起来抓住牢门问：“你们干什么？”
狱卒斜睨了他一眼，不耐道：“提审犯人，怎么，你也想被审？”
“夫子年纪大了不宜受刺激，事情我都知道，我来同你们说。”他自告奋勇。
两名狱卒相互对视了一眼，想了想，好似上头只说提审今晚抓进来的人犯，也并未说明要审问哪一个，遂又看了冷世安一眼。
冷世安看出了他的疑虑，道：“老人家上了年纪，万一受刑出个什么事，你们二位也不好交代。”
“世安，别说了。”肖夫子打断他。
“夫子。”
两名狱卒被他说动了，重新锁住了肖夫子的牢笼，转头来打开了他的牢门，将人带走了。
肖夫子望着他瘦削、刚硬的背影，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牢门的木框，微微颤抖着。
*
审讯室就在监牢尽头，三面石墙，一面敞开，墙上挂着各种带着血迹的刑具，冰冷、阴森。
这样的布置就是为了让审讯室里所有的嚎叫都能被听到，起到震慑的作用。
肖夫子痛苦地闭上了眼，无声地捶胸顿足。
审讯室里火把燃得很亮，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能闻到焦炭的味道。
冷世安被人架上一个十字形的木架，两只手分别被绑在湿漉漉的粗木上，身后是一根竖直冰冷的圆柱。人被架上去，两腿悬空，整个人失去力度，任凭腰腹和手上的粗绳稳住不掉，被捆的地方磨得肉疼。
“冷世安？”
负责审问他的人正是方才缉拿他的官兵头子，此刻已经摘掉了铁帽，露出一双凶目，和侧脸上狰狞的刀疤。
“是。”
“明德书院的学生，肖夫子的得意门生。”
“是。”
“那你说说看，前几日，你们循假之前那一晚，有人听到肖夫子同你咒骂兵马大将军，可有此事？”
冷世安了然，能在书院里头偷听到他们谈话的一定是书院里的人。
“大人，请问陈夫子现在何处？”
他不答反问，倒是让那道疤脸一愣，吼道：“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既是陈夫子举报那便应该叫人来对峙，奈何只审问我一人？”
“别他娘地东拉西扯，各有各的问法。”那人不耐烦道，“现在问你，你说不说。”
冷世安淡定地点了点头，确认了心中的想法，继续道：“我同肖夫子只是话别，没说其他。”
那人似乎也反应过来被他套了话，很是气恼，道：“冷世安，我劝你最好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也不瞧瞧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州府大牢，是关押作恶多端之人。可是大人，我们犯了何罪，竟要劳动大人半夜三更在此审讯。”
“构陷朝廷命官，制造不实言论，蛊惑人心意欲不轨。”那人冷哼一声，“我已经回答你了，快说，你们当日究竟说了什么。”
冷世安整个人被紧紧拴在柱子上，这比他想象中难受许多，呼吸不畅，人自然下坠，被勒住的地方箍得血脉不通。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看着面前这个刀疤脸道：
“大人心里明白，我说与不说重要吗，你们最后不还是会自拟认罪书然后按着我按下手印吗？”
“你休……”
未等他话出口，冷世安高声打断了他：“我就是想问问大人，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谁卖命？”
“你们如此卖命，上头那个人他知道吗？如果出了事，他会怎么对你们。”
“看大人的样子应该行伍出身，当兵难道不应该是为了守卫疆土、保护百姓吗？怎么成了某一人的走狗家奴了呢？”
“冷世安，你放肆，想死就直说。”那人恼羞成怒，唰地一下站起来。
“大人，我冷世安只是一介书生，不曾上阵杀敌。但是，我不会趋炎附势替别人卖命，我比比大人你有硬骨。”
火把灼灼燃烧，发出毕剥声，青烟向上，熏着石顶。
那人笑得狰狞，“好，是块硬骨头。那今日老子就让你求仁得仁。”
“来人，鞭刑二十。”
话音刚落，进来一名赤.裸上身壮硕如牛的人，头上绑了绑带，手里持着皮鞭，冷世安看到那皮鞭上清晰密集的倒刺。
皮鞭柔软，留下的伤痕不至于叫人当场丧命，但是那渗透肌理的损伤恢复起来却是极慢的。
那人含了一口酒吐在鞭子上，高高地扬起手臂。
“打。”
一声令下皮鞭落下，斜斜地从他的侧脸掠过前胸直到右腿上。
冷世安听到了衣帛被撕裂的声音，紧跟着便是火辣辣地疼痛感，只一下便让人全身痉挛，好似整个人都肿了起来。
刀疤脸坐到凳子上，端起酒壶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