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猛倒。
那执刑的莽汉看了他一眼,见没有发话,便又是狠狠地第二鞭抽下。
同样的手法,加重了力道,冷世安觉得身上的皮肤像被火烫,皮肉被翻开的感觉,是一种撕裂、破碎的痛,他甚至能感受到一汩汩的血水像那泉眼一样往外冒。
发热、疼痛。
衣裳早已被打得破碎,每落下一鞭,皮肉便瞬间隆起冒出血水,红色鲜嫩的肉裸.露出来,混着破碎的衣裳和扎入肌理的倒刺,疼得他再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仿佛爆开。
二十鞭尽数落在他身上,人已经没了知觉,昏死过去。
冷世安被送回牢室扔在干草堆上,坠落的一刹那伤口撕裂的疼痛感迫使他苏醒过来,身上的血水流到干草上,染红了一片又一片。
“世安,世安……”肖夫子声音颤抖。
“夫子,学生……还在。”他仰面躺在干草上,全身痉挛,连说话都十分吃力。
“世安啊,是夫子欠你的。”
隔壁的肖夫子痛极而泣,“你这让老夫情何以堪啊。”
“夫子,不要……这样。”
冷世安咬着牙安慰道:“放心吧,二十鞭我忍住了……此生……此劫便忍过去了。”
身前一汩汩的血流出,每说出一句话都是咬着牙根,疼得撕心裂肺。
牢室里的火把烘烤着墙面,将他的狼狈放大成壁影,那撕裂隆起的血肉模糊一片,仿佛狰狞的凶兽。
“世安啊,你太苦着自己了。”夫子难掩啜泣之声,“老夫于心不忍啊。”
“学生能跟着夫子是学生的荣幸,这些年……多亏了夫子的照料和悉心栽培,不然……冷世安不会有今日。”
他疼得咬牙皱眉,话语断断续续。
“世安永远记得夫子的教导,以民为重,社稷次之。若有幸踏入仕途,定然不会辜负夫子的教导。”
肖夫子默默点头拭泪。
“夫子……不必难过,学生……问心无愧。”
“道行且长,你有如此心志,乃老夫之幸。”肖夫子垂首,“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
冷世安的嘴角微微弯起,仰面朝上盯着牢室顶端的石墙、石壁,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渗出水汽,变成了墨色,水汽积攒得多了便一点一点地滴下来,牢室不见天光,越发阴冷逼人。
斜对面一扇小窗,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浓云遮住了月亮,看不真切,却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黎明,那是一股不可阻挡之势。
冷世安觉得自己开始发烫,眼前出现了幻觉。那是他的家人,是阿英。
小娘子还是小时候的模样,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替他还击,帮他上药,还给他送枕头、送花、送各种好吃的。
这些年跟阿英在一起,冷世安已经习惯了她的一切,偶尔耍耍小脾气却也十分俏皮可爱,大多数时候她很乖,从不打扰他,却总是替他着想。每一次他被人欺负都是阿英出手,明明是个柔弱的小娘子,却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很聪明,冷世安想起了阿英做的点心。那酥山,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经她的手做出来的花卉、点心都仿佛有了灵气。
小娘子的脸浮现在眼前,她治愈了他不快乐的童年,和濒临毁灭的人生。
可是她好像生气了。
是啊,她应该生气。冷世安自责,冲出家门的时候他答应过她一切都会同她商量,可此刻,自己却这副模样躺在这里,她一定担心坏了,然后就开始哭鼻子。
他想起了临走前阿英送给他的那个荷包,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可是不见了。
冷世安很着急,想要呼唤那狱卒,问问他是不是自己受刑的时候掉在了审讯室。
他猛烈地用头撞击牢门的木柱,狱卒听到声音过来,问明缘由后骂了一句“作死”便扬长而去。
怎么办,他把她的信任丢了,把她送的荷包也弄丢了。
眼角有泪划过,冷世安闭上了眼。
阿英,对不起。
他做了一个梦,梦境里的阿英哭得很伤心,说着要走、要离开的话,还发誓从此以后再不见他,吓得冷世安出了一身的汗。
再睁开眼,全身的疼痛再次袭来,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不晓得她现在如何了。
小娘子一个人在衙门口蹲了一会儿,脑子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喊她,她觉得那是冷世安的声音。
衙门有个侧门直通大牢和审讯室,方便办案。
阿英绕过去,看到了墙壁上燃烧的将要熄灭的烛火,叩响门扉。
说明来意,自然被赶出门外,阿英拿出银票,那是五十两银子的银票,她求那士兵放她进去,在听说里头刚刚审讯完,有犯人被鞭刑后,阿英的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士兵实在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