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殊几乎将眼光锁在她身上,对峙良久,他才堪堪吐出两个字:“找死。”
话一完,阴风便应景地吹起,秦窕一口气没喘匀,眼前蓦地一黑,有人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提起来,之后便是失重感袭来。
耳边由嘈杂变得静了,秦窕被人随手丢在地上,她顽强地吐完嘴里的血,颤巍巍站起来。
等能彻底看清眼前的状况,世殊又使力掐住了秦窕的脖子,好在她背靠着树,不至于完全失去依仗。
秦窕难得没有感到害怕,她颤着手给自己争取多一些呼吸空间,笑着看他。
“我应该告诉你你此刻糟糕的处境。”
世殊眼里似要喷火。
他缓慢收紧自己的手,像是严刑逼供的牢狱问官。秦窕咳嗽几声,脑子因为缺氧而充血,耳朵里也嗡嗡作响。
她太阳穴突突得跳,艰难道:“系统。”
世殊手里的力道一下便松了大半,他好像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有可能是不需要,但他此刻的确看起来很诧异。
“你说什么。”
秦窕本能地大口呼吸,她伤得不轻,此刻内伤却隐有恢复之势。
秦窕坚定道:“你绑定了系统对吧。”
不顾世殊眼里显而易见的愤恨,她又补充道:“是脱离于快穿管理平台的高级系统。”
世殊咬牙切齿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秦窕顺势将他的手扒下去,“从我意识到我不能将遮面男子说出口开始。”
“你也绑定了系统。”世殊敏锐反问。
秦窕并不否认。
“同样,刚刚我也进行了实验,我在你面前成功提到了他,高级系统对于平级系统的限制在你面前失效,这就是铁证了。”
世殊突兀地弯腰大笑几声,又猛地抬头看向秦窕,眼光阴毒。
“是啊。”他点头承认,“可是又怎么样呢?”
“上辈子的账要还的啊秦窕,你和裴宁,谁逃得掉呢?”
秦窕感觉自己抓到了引线,她冷静问:“你是谁?”
秦窕话一出口,世殊方才收回的理智又抛之脑后,他双手握紧,整个人都在止不住的发抖,身形摇晃。
“你怎么会记得我呢……你们这些所谓主角又怎么会记得我们这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普通人!”
世殊肉眼可见的更加激愤,记忆苦水一样往外倒来。
仿佛冷水灌顶,世殊面上浮上悲伤,他说:“你还记得仙门大会时那三个跟你一起被赶出云霄的人吗?”
这句是真的询问,可秦窕没有记忆,她只有系统给的主线剧情,而主剧情里,不会有无足轻重的“普通人”。
世殊看向秦窕眼里的茫然,突然发觉自己像个小丑。他讽刺地笑一声,自嘲重复:“你怎么会记得。”
世殊仰头看了看天,秦窕看到他神色有些异样,没有多长时间,他便恢复如常,只是将视线移到她身后的旷野,不再盯着她。
他淡淡开口:“还记得吧。仙门大会上,你下毒杀了陆晚晚,还被撞破与外来势力勾结,被几个长老一起赶出了云霄。”
秦窕默不作声。
“你们这些人啊,总是不顾我们的死活。”
“你秦窕天资聪颖,眼高于顶,却怎么都不满足,你看不惯瞿书墨和裴宁,便想方设法的要毁了他们。我们畏惧你,整日里被你欺压,哪怕知道你做得是错的也不敢有一句反抗——”
世殊长吸一口气,语气直转而下,声音止不住发抖:
“你这样的人,却在云霄时有师傅看中你,出了云霄还有三青门的公子哥给你兜底,可我们呢?我们这些资质平平,终日里被你看不起,被你使唤,被你唾弃的人——凭什么受你牵连失去一切!”
秦窕恍然大悟:“你是当年,找来毒药的人?”
他眼眶发红,眼底晕开恨意:“是啊,您贵人多忘事儿,把我们这些人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这算因果报应吗?一个原本籍籍无名的人的人生,却因为卷进了剧情而变成悲剧。但,谁又真相信这世界有因果呢?
秦窕的心像被揪住,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世殊闭上眼睛:“我们在云霄修炼多年,人间哪还有我们的生存之地?亲人、朋友,早成了一抔黄土。”
“他们能下了山安稳度日,可我不甘心啊,仙门不收我,我便去了魔族。可魔族是个什么地方?你风光,灭了云霄数百人以泄愤的时候,我在魔族最残暴的杏花部里端茶送水,遭人欺负!连路过的小孩子都能朝我吐口水……”
“当日我用全部修为换得的削弱封印,分明就要成功了,只要魔神降世,我就不用再过这样卑微恶心的日子了——”
他突然停下,感到一阵痛苦,但不甘就像涨潮时的巨浪,他恨不得将一切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