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敢追问。他沉默片刻,接着说:“孙沁仪心里也有她,那破县丞带着人围追截堵,孙沁仪一路护送。虽追兵重重,但我娘的功夫好,本可以逃出去的。”
他眼含热泪,怅然道:“她知道她一走,孙沁仪活不了,她舍不得丢下那人,一起跳崖了。”
他恨过,恨她爱自己只有那么一点,却肯为了同是女人的孙沁仪丢掉性命。到此时此刻,他突然悟了:只要两个人心心相印,生死就不再是界线。他从来没有全力以赴地爱过谁,所以最终一无所有。
春秧扭头抱住齐椿,偷偷淌泪,为褚懂的娘,也为自己的爹娘。曾经的猜想,又涌了上心头:倘若娘有不测,爹一定会跟着她去吧!
褚懂往她这看了一眼,又怕泄露心思,转回来,继续望月,喃喃道:“但愿她们来生能投做一男一女,不再为世俗所不容。阿弥陀佛!”
齐椿抚着怀里的娘子,突然插话:“我爹对那位一见倾心,为了多看两眼心上人,主动卖身为奴。她也瞧中了他的皮囊,于是两人私奔。后来瞧上了别人,嫌他碍事,日日尖言锐语相刺,大暑天逼他没日没夜地做活,终于把人磨死了。”
春秧止了哭,将手轻轻护在他心口。褚懂也惊诧地看过来。
齐椿抚了抚春秧额角,轻描淡写地说:“他们早就勾搭上了,为此害了妹妹,对外却说是为了好好抚养我,不得已才再嫁。你看,这才是糟糕的情。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林潢家里惹了事,他不仅能躲过灾祸,还能在霙州辖下做官,是你娘替他办的,他没吃亏。一个好人,爱上了另一个好人,能给彼此带来慰藉,何必纠结阴阳男女?”
“所以我可以将她们合葬?”褚懂抓抓头,补充道,“我怕别人容不下,偷偷将她们葬在青梦窟,两座坟一东一西,碑上只刻了姓,打算坐稳江山再迁。”
这会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怀里的春秧一动,齐椿明白她的心思,说:“我知道这个地方,我们替你去办。明日海平寺的方丈到这来送度牒?,你若还有别的想法,早些说出来。你还年轻,头发还可以长……”
褚懂摇头。他舍不得走,但他知道,他留下来,只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麻烦。
不能再自私了!
他盯着他们身边那张桌子,突然高声说:“还想玩一次骰子,你们陪我玩几把吧。我去找他们要一副。”
春秧笑了,说:“不必,我这有,我们常玩,所以随身带着。”
褚懂也笑了——当他庸人自扰时,她还是那个自自在在的粟春秧。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