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归案,如有反抗,立即格杀勿论!”他复想想,又补充道,“若有人胆敢阻挠,一并以死罪论处!”
叶弈简短答了一个“是”字,就起身离开了授章殿,王苻染血的尸身也被侍卫们迅速地撤了下去,原本肃杀威赫的殿中煞时清净地不像话,只有那一地尚未擦去的血污还有那蜿蜒凌乱如盲蚁的安息香,昭示着一场惊人的刺杀和纷乱,和昤安此刻繁杂的心跳一般,混乱、且驳杂。
昤安来不及多想其他,忙起身扶住正在桌案之前喘息不已的王珩,口中痛惜道:“陛下龙体正弱,孔真已经再三嘱咐要好好卧床静养不能操心劳碌,陛下为何就是不听?”
王珩声音幽微,虚弱道:“他们已经朝你下手了,朕哪里还躺得住……”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脑仁却又开始作痛起来,直痛到双目不能清晰视物,只能伏在案前合眼屏息,惹得刘苌和昤安俱是一阵担忧。
昤安见王珩难受至此,口中催促道:“陛下还是快些去休息罢,昨夜才刚刚呕了血,今日又这样费心劳神的,只怕更伤元气啊。”
王珩却以手撑案,轻轻摇头,嘴里朗笑道:“不不不,朕今天心里痛快!一场刺杀,竟就牵连出了司徒烨,这个人是司徒启的长子,又一向为司徒启马首是瞻,向来兴风作浪不知检点,在宫中为司徒启安插眼线收集情报,还帮司徒启做了不少的孽,朕早就有一除之,只是一直寻不到特别大的罪名。今日……谋杀皇后的罪名他是担定了!此番朕定要了他的项上人头,”他说得兴奋,连那脸上也起了红艳艳的光泽来,伏在王珩已然惨白的脸色上,煞是诡异骇人,“司徒烨一死,司徒启便死了唯一的儿子,司徒启的第二个儿子司徒熠又自小体弱多病,养在三川郡老家,成不了大事。如此一来,司徒启更是如折臂膀,咱们来日要对付他也就容易多了。”
分明是应该高兴的事,可昤安却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始终悬悬惶惶,连半分笑意也挤不出来,只看着面前一地蜿蜒的血迹,冉月的、王苻的,交错纵横在自己眼前,时间长了,竟杂杂地混在一处,闪出晶亮而犀利的光来,分不清哪一出是冉月的,哪一出是王苻的。
王苻刺杀不成反被擒住自裁还有王珩派兵缉拿司徒烨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司徒烨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一时分寸全乱只想着怎么保命,遂在司徒启的授意之下急急地就收拾了包袱准备出逃暂避。他牵了最快的汗血马,拿着司徒家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直直地司徒府疾驰至长安市郊。
彼时天色黑沉如墨翻打,半弯冷月已刀似的挂在了天上,闪着冷而涩的光,离了城中的灯火,郊外一片晦暗,他不由得放满了速度,走得蹑手蹑脚,也不知行了多少路,却见前方黑影一动,叶弈的声音已经沉沉传至了耳边:“兄长哪里走?怎么也不更我这个做弟弟的知会一声?”
司徒烨听见叶弈的声音登时暴怒,连声骂道:“都是你!若不是你毒害卫皇后不力,我又何苦指使王苻出手?我有今日之狼狈全拜你所赐,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叫我一声‘兄长’?”
叶弈轻轻一笑,声音却凉得渗人:“兄长说些什么呢,王苻是你的人,也是你吩咐他刺杀卫皇后的,是他自己办事不力漏了马脚,关我何事?兄长可不要红口白牙诬赖人。”
司徒烨咬牙切齿:“白天在陛下和皇后面前做戏,你难道还没有演够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心慈手软舍不得毒杀皇后,我和父亲又何必兵行险招?说到底都是你干的好事,一昧的对卫皇后行妇人之仁,否则当日在携芳殿你就该活活让她摔死,就不会有今日这么些事了。”
叶弈“啧啧”摇头,幽幽笑道:“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啊……你只知道王苻罪行败露畏罪自裁,就不想问问,王苻是被谁发现的么?还有,王苻分明已经自裁,按理来说是死无对证了,为什么陛下还会想到此事与你司徒烨有关,你与父亲昨夜明明说了要在箭上涂毒,为什么皇后的婢女中箭后却得以保命?一桩桩一件件,你就半分也不好奇么?”
司徒烨脑中乱作一团浆糊,含糊道:“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陛下已经让安骅那小子拿着金衙令来捉拿我了,那金衙令比尚方宝剑还要厉害上几分,我若再不逃,只怕会将父亲一起牵扯进来,届时就连父亲也庇佑不得我,到时候被抓进了宫就只有死路一条!”
叶弈打马前进,绕着司徒烨一圈又一圈地转着,那脸上的笑更加深了几分:“你不想听,我却不得不说给你听。陛下发现那王苻所用的弓弩之上有‘司徒’两个字,又从王苻的房间里搜出了你和王苻来往的书信和若干的银票,这才龙颜大怒,让安骅出面缉拿你,你说说,如此证据确凿,可真是叫人百口莫辩呐。”
司徒烨瞪大了眼睛道:“是谁?是谁要害我?我和王苻都是面谈事宜,从不用书信,我也从未给过他什么银票,那弓弩上的‘司徒’两个字更是莫须有,把自己的姓氏刻在凶器之上不是等于自投罗网么?我又怎么会不小心到如此地步?究竟是谁?是谁要害我?是卫昤安……还是陛下?”他直恨得牙痒痒,“我知道了,一定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