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先她一步,单手抓取过来,立靠在小姑娘够不着的另一侧。
“无妨。”
——
但事情似乎朝着第三个方向发展。
这位主簿家的公子,既不是急色之人,也不纯粹缺个话搭子,竟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以至于贺娘子一度怀疑,他是否从未进过青楼,此乃头一回开荤。
这念头萌生之时,他们刚沿着荆江畔走了半个时辰,连手都没拉过,两人之间的距离再塞三个真珠都绰绰有余。
“听说当年陶公在荆州任职时,尝课诸营种柳,死后鄂州附近的百姓,便将此种柳树称为陶公柳。”邓公子手扶柳树慨叹,“陶公高风,机神明鉴,功以济时,吾辈心向往之。”
贺娘子把真珠抓过来,低声问:“陶公是谁?”一个名字即在嘴边,“陶渊明?”
真珠都快急哭了:“陶渊明又是谁?姑娘,我我我我不是本地人。”
哪知邓公子耳力不错,插嘴道:“玉想姑娘也知道五柳先生?”
隔着幕离,贺娘子端着假笑,矜持地说:“不熟。”
“五柳先生正是陶公后人,听说此人颖脱不群,超然绝俗,解印辞官后便隐逸山水,在下一直有意想要拜会。玉想姑娘,听说你心如玲珑,善解人意,你说我若登门,应该备些什么妥帖,若是金钱俗物,只怕……”
真珠紧张地抓着贺娘子的袖口,后者似乎想到什么,松了口气:“送菊花吧。”
“菊?菊性淡雅,妙啊!难怪江陵才子都是姑娘的入幕之宾,”说到这儿,邓公子频频回头,似乎在望着什么人来,“诶,不过玉想姑娘是怎么知道五柳先生喜爱菊花?”
贺娘子的心又提了起来,早知道就不说不熟,应该说在彭泽见过他,反正玉想是被卖到江陵的,这邓公子也不可能专门跑一趟去求证,事已至此,只能——
随着真珠一声尖叫,贺娘子扶着鬓角,来了个僵硬的对脸摔。
“玉想姊姊!”
邓公子也惊了神,眼疾手快搀扶:“姑娘可是受风不适?营地即在前方,再忍忍。”说罢,他把人扔给真珠,快步在前开道引路。
贺娘子回到马车里歇了歇,带来的点心都快把肚皮撑破了,凶手居然还没现身。
难道是那个小捕快没做好安排,把人困死在了城里?
而那邓公子也奇怪,除了方才情急放肆,几乎从不近她的身,但又一直跟着她,但凡自己起身,他也必动,好像生怕她跑了一般。
贺娘子不知所以,心里又倍感不安,因而灵机一动,转头让真珠收拾,仗着邓公子并非霸道蛮横之人,要称病回城。
果然,那小子更加慌乱,一再挽留:“玉想姑娘,天色尚早,你这……”
试出心思的贺娘子眼珠一转,忽然挽起袖子,指着前方:“坐着越发疲累,妾只是起身活动一番,邓公子可要投壶?”
“可。”
他便信手取了两支箭,递了过去。
贺娘子随手一掷,扑了个空,邓公子正待安慰,山中忽然起了风,马蹄声近,风尘仆仆的骑士隔着层林,高喊了一句:“邓贤弟!”
几人闻声回头。
贺娘子睨了一眼,先看穿着,再观气度容貌,不知是哪家公子,不便乱说话,便又扭过身,捏着另一支箭,继续认真瞄准瓶口边沿。
想要投不中,也是个技术活。
但那骑士下马,却越过邓公子,二话不说冲她去。她手腕刚动,便给人握住。
“想儿,这些年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