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眼神一直跟着宫尚角,这一次,他没有因为上官浅又重新出现在他哥哥身边而觉得自己在哥哥心中地位要降低,其实,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他早就已经接受了上官浅。
上官浅回来了,哥哥一定很开心吧。
这一场闹剧,因为云为衫为夜无寐作证而停止,离开长老院后,夜无寐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宫远徵在后面跟着,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讲话。
宫远徵知道自己错怪夜无寐了,但又低不下头跟她道歉,刚回徵宫,夜无寐直接往自己房间走,这时候宫远徵才着急了,连忙跟过去,挡在了房门口不让夜无寐开门:“我、我错怪你了……”
“怎么说?”夜无寐仰头看宫远徵:“以为我死了的时候一定心里很难过吧,结果试炼结束出来了,听上官浅一说,又觉得我是无锋杀手了?觉得我杀上官浅未遂?”
“我……”宫远徵忽而露出委屈的神色不说话,让夜无寐有些失神。
想骂人,但又不太舍得骂宫远徵,只有他……是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瞪了宫远徵一会儿,夜无寐长叹了口气:“你这么快就通过三域试炼了?”
“我都说了,对我来说,三域试炼没那么难,况且,花长老、花公子都不在了,让执刃教我镜花三式?我还不如跟我哥学。”宫远徵别别扭扭地五官乱飞了几下:“我……我可没说他武功不厉害啊。”
“此地无银三百两。”夜无寐白了宫远徵一眼:“你先进来,跟我一起等。”
“等……等什么?”宫远徵一头雾水,莫名地,还有些害羞:“你怎么让我进你的屋子啊……”
一边说,一边被夜无寐拉着进了房间,夜无寐关上门,一回头,看到宫远徵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子。
“徵公子?”夜无寐歪头叫了宫远徵一声,却见宫远徵眉头紧皱,还有些担忧,又好像有些期待,似乎是心里拧巴着些什么事儿一样。
夜无寐好像猜到了点什么,一憋嘴,大声喊道:“宫三先生!”
“啊?”宫远徵被夜无寐吓了一跳,两只互相揉搓的指尖被惊得猛晃了一下,瞬间就错了位:“我……”
“你想什么呢?”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宫远徵不质问了,变成夜无寐质问他了:“宫三先生,你脑袋里……不全是你哥哥和毒药吗?你现在怎么回事儿?”
“我……”按照宫远徵的气性,现在应该和夜无寐对着争辩,这会儿却涨红了脸,扭过头背对着夜无寐:“我……我现在……脑袋里面多了个人。”
什么时候宫远徵说话这么没底气了?如果不是五感比之前更灵敏了,夜无寐怕是听不到这句话了,咬了咬下唇,绕到宫远徵的面前,谁知他又转了过去,夜无寐又随他走了过去,反反复复三次,她终于是忍不住了,一咬牙,绕到正面,两只手死死抓着宫远徵的两只衣袖,不让他再躲:“宫三先生,你不是一向心直口快,没有不敢说的话吗?你支支吾吾算什么宫门男子?你说,你什么意思?”
“是你。”宫远徵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眼睛直视着面前的夜无寐。
从前,宫远徵把自己伪装成一头凶猛的狼,可实际上,他只是个想被人疼爱的小猫,因为怕受伤害,所以面对不亲近的人会露出尖牙和利爪,但在不为人知的背后,会因为那为数不多的亲近的人流下眼泪。
此刻夜无寐望着宫远徵那卸去伪装的清澈的眸子,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楚。
“我从没用过药人,你是第一个。”宫远徵的眼睛似乎里只有真诚:“除了我哥,只有你是无条件帮我的,从前我的世界里只有我哥和徵宫,我的脑袋里也只够装得下这些,可是三域试炼过后,我总是会想起你,我好像理解了我哥为什么会为上官浅破很多次例,我也理解了子羽哥为什么会那么多次包庇云为衫,因为……因为在听说你是无锋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也想保你不被处死。”
徵宫一向很安静,但夜无寐此刻却觉得耳边有声音不停在吵吵闹闹,好像是宫远徵的心跳,也好像是,自己的心跳。
“你……”夜无寐没想过宫远徵会说这么多,她以为以宫远徵那别扭呢性格,就算喜欢也不会那么直接地表达出来,却没想到,在她面前,他收起了尖牙利爪,眼里还带着晶莹的泪花。
可……她夜无寐是要为了宫门的安危舍生忘死的死士,过去的四年里,她从未奢望自己有生的希望,她像一只毒蝎,昼夜爬行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她蛰死了不少人,也终究会有失手的一天,被别人弄死,在真正的光明还未到来之前,她怎么能保证自己不会命丧于无锋?
想到这儿,夜无寐的手缓缓松开了宫远徵的衣袖,转过身去,顷刻间泪水夺目而出。
如果她从未看过这个正确答案也就罢了,可是有些事情,如果一直没找到正确答案,那还能骗自己,也许自己这样也不差,但看到了正确答案的那一刻,夜无寐就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活过来了。
宫远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