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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局(1 / 3)

南昌府。中秋夜,冰轮高悬。月光挥洒下来,散发出刀锋般的寒意。

接连几场细雨过后,暮色中的府城秋意萧索,不胜凄凉。街市上零星三五个行人捂紧了袍衫只顾埋头赶路。

赣江岸边的滕王阁中丝竹之音糜糜,流光溢彩的灯火倒映到西边的江面上,晕出一大片殷红橙黄的水纹,宛如发亮的油渍。

江西都司的指挥使田佑堂在此设宴款待从金陵来的江南巡抚。

酒过三巡,杨敏之辞谢,说他另领了圣意去吉安拜望卢阁老,不可再恋酒贪杯。遂与田佑堂含笑别过,率赵承和差官护卫昂然离席。

他们刚走,田佑堂的豪爽笑脸马上阴沉下来,摔杯冷讥:“黄口小儿!依仗老爹的权势才高居庙堂之上,也敢在爷爷面前端架子!”

幕僚上前赔笑:“将军息怒,杨敏之不过一介刚入仕的文臣,又年纪轻轻的,能翻出多大的水花来?王爷说过当今以大计为重,由他去折腾!过不了几日,他就该晓得节制三司只是一纸空文而已!大人兵权在手,想怎么拿捏他不容易得很!”

田佑堂放肆大笑,斜睨了幕僚一眼,哼道:“说来我那便宜老丈人还是王爷府上的长史,王爷自个儿都不急我急个甚!”

大喝一声“来人”,抬了抬下巴指向下方垂头跪在地上的一排舞伎,“挑个会伺候人的给巡抚大人送到官驿去!”

下人口中称喏,躬身上前。

............

田佑堂和幕僚说话的功夫,杨敏之一行人已经在牛毛细雨中打马奔出去十来里。

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在田佑堂的宴席上滞留太久,蓑衣笠帽通通没有穿戴。

等到了城门外的官驿,青衫俱被细雨浸润,身上布满潮气,连眼睫都覆了一层白毛似的水雾珠子。

杨敏之摆手谢过驿丞端来的茶水,疾行上楼。心想,年内不能带姝姝往南方来。这边多山脉河泽亦多雨雾,夏令时节还未过完,已是秋雨连绵,到了冬天只怕越发阴冷潮湿。还是等开春以后为宜。

回到房中,赵承担心的问:“大人,您在席上跟田佑堂透露我们即将去吉安的行程,他会不会派人在路上截杀?”

杨敏之反问他从今日的酒宴上看出什么没有。

这一路,他既考察他又提点他。

赵承肃目沉思,掂量道:“从我们到江西以来,南昌府的三司中,管民政的承宣布政使称病闭门不出,管监察的提刑按察使猝亡,只有管军政的都指挥使田佑堂与我们热络,似乎有意与大人交好。

“他爱妾的生父就是赣江王的长史,也是提刑按察使生前命人投入牢中的嫌犯。田佑堂对大人的殷勤亦有所图。于私为着他的便宜岳丈,于公,他明摆着是赣江王的人,自然也希望拉拢大人。只是,若拉拢不成......”

赵承望他,目露不解之色。大人心思缜密,做什么都滴水不漏,有一些他能一眼看出,有一些他根本勘不透。

杨敏之点头:“所以说,万岁命我节制三司,在江西就是一句空话。我不论是在南昌还是去吉安,都从田佑堂手里调不出一兵一卒。在他们眼中,我横竖跳不出他们的手掌心,跟我撕破脸有何用处?我就算一直呆在江西,他们也不会奈我何。”

他接着一字一句道:“然而我也会被掣肘于此地,无法施为。所以我们得尽快脱身去募兵。”

赵承大吃一惊:“自我们南下江南,赣江王明面上还没有露出反意,甚至对朝廷和万岁表现的格外恭敬顺从。若我们先发制人,会不会落下口实?”而且他们未必能与之抗衡。

赣江王把吞并土地、驱农户为奴、阻挠户部清丈等一切罪行都推到王府长史头上,痛哭流涕的上疏自辩并悔过,表示愿意马上释放农奴,归还不该他占有的田地。

认错态度极为良好。

杨敏之讥讽一笑:“我们所为只在未雨绸缪,既不先发制人也不逼他。你只消看,他很快就会按捺不住自己跳出来。

“他的弱点就是首尾两端,既想不顾一切获得权力,又在乎名声想要道义。他不明白,道义从来不会站在荼毒生民的人一边。”

江西多丘陵,山中铜和铁等矿产富饶,田地不多。赣江王就藩时,先皇考体恤他在积弱之地就藩不容易,赐予他开矿权。

前些年,朝廷对北漠用兵,急需矿石锻造兵器。他借机伙同投机商贾垄断矿脉哄抬价钱。万岁迫于对外用兵隐忍不发,他越发肆无忌惮,渐渐把整个江西的矿山都蚕食下来。

他一占山林,二占本就不多的耕地。农户被逼无奈只得成为他农庄的奴隶,被他驱至矿山挖矿。

杨敏之的人在江西走了一圈,十几个州县的农户,大多十户中只余一户两户,十室九空,民生凋敝。受他奴役在山中挖矿的农奴一批一批的死去,白骨积于深坑中,遮都遮不住。

赵承也知道这些,默然无语。

房间一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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