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太久了。”黄鹤云笑得有些僵硬,“咱俩人都是绑在一块的,你写书没人看了,我画画不也没人看了?”他起身继续收拾屋子,“没事,咱俩把卡合一块,再活一百年都绰绰有余。”
他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有些刺眼,他回头看着凳子上一动不动的木头人,“你什么时候闲了,心情好了,咱俩算算,看每天花多少钱能活到一百岁,然后下半辈子的主要目标就是花钱。”
她还是坐在那里,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不想任人宰割。
她想过很多办法。
她想过报警,可是诬陷她的人也算是小有名气,按照她粉丝的说法,那可是顶流,打官司真的能打赢吗?
她想过解释,可那是她的私事,24年了,她一直藏在心里,她藏了24年的秘密要在别人的逼迫下公示于众。
为什么有人这么热衷于破坏别人的生活,为什么有人这么喜欢站在船上,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人一脚踢回深渊。
她好怨,好恨,可她发现连怨恨都不知道怨恨谁。
她只能和那些举着正义旗帜的人一起怨恨自己。
她帮着他们将自己这个罪魁祸首一刀一刀划伤,帮着他们把罪魁祸首的血放干,等哪天,她心情好了,有力气动了,就可以帮着他们杀害罪魁祸首,让这个世界重见光明。
她可以帮他们杀死这个世界上最歹毒的人,这样,这个世界就阳光灿烂了。
黄鹤云很认真,打扫得很干净,屋子里亮堂了,公主窝里的花上还有水滴。
它已经躲在窝里好多天了,可能在这只刚出生没几年的小猫眼里,她这样颓废的人,已经算是死了。
凳子上的木头很吓人,光明明都打在她身上了,可她就像是失明了,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偶尔会无端傻笑两声,会自言自语几句。
“月月。”黄鹤云蹲在她身边,轻轻晃了晃她的腿,把她从梦境里拉了出来。
李拾月愣愣地看着他。
她从前说话很少盯着人的眼睛看,如今倒是别人不敢看着她的眼睛。
他说:“我知道,这个事很难解决,虽说网络热点没有几个能坚持过三个月的,可是我知道,没有人希望自己身上缠着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污点。”他拉住她冰凉的手,“如果你想打官司,我帮你找律师,我陪你把官司打到底。如果你还念着她是你妹妹,不想打官司,我陪你回家,陪你去和谈。如果你不想我陪着你去,不想我知道你们家的事,我帮你联系杨柠檬,让你的好姐妹陪你去,好不好?”
她好像终于清醒一点了,终于从美梦里挣脱出一些了。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开朗活泼,我觉得我以后可能都……”她嘴唇哆嗦,最后几个字是硬挤出来的,“可能都算不上一个健全的人。”她轻轻推了他一下,“我不想拖累你。”
“拖累?”黄鹤云牢牢地抓住她的手,“在来之前,我已经用一张画表明了我对你的喜欢,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你的书没人看,就是我的画卖不出去,你没有收入,就是我没有钱赚,你要颓废一生,就是我要颓废一生。我们已经绑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一个开朗活泼的人,是不是一个健全的人,都不重要了。这一次,你肯定不能一个人了。”他看着她,他不怕她,“我没有说我们在一起了,过段时间,无论你是想回应我,还是想拒绝我,都可以,只要这段时间你答应和我在一起就好了。”
李拾月看着他,许久,终于吐出一句:“我会为了你,撑下去。”
“不要为了我。”他摇头,轻声说道,“我不着急,反正我穷得就只剩下钱了,就算所有人都讨厌我,我也能活得很好。我不介意你继续坐在这里啊,坐到白发苍苍都可以,如果不是你自己想要去解决这件事,那就在这里坐到白发苍苍。”
他擦掉她眼角的泪水,“你不要为了我,除了自己,没有什么是靠谱的,我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在大街上,但是我害怕,害怕有人会因为我而自暴自弃,这个后果,我承担不起。”
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上了大学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管过闲事,他也不知道和李拾月的这份感情能撑多久,在发出那条与李拾月相关的作品后,他想过了所有后果,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是他想要在这不起眼的一生中,短暂地做一次别人的救世主。
就算以后他们坐不到一张沙发上了,但他肯定能想起来,在二十多岁的一个夏天,拯救了一个不应该死去的人。
他想冲动一次,倾尽一切去谈一场恋爱,为了李拾月,也为了那些没有冲动过的少年时光。
他陪着她,在家里待了几天,看着她吃饭,看着她睡觉,看着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她莫名傻笑,看着她莫名流泪。
反正他暂时也赚不到什么钱了,那就画些自己想画的吧。
才三天,他的画已经堆得和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