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喊的是爹娘?不是爸妈?”
吓得呆站着的人群中,终于有人颤巍巍地指出了诡异之处。
自然也有人发现了宁乐动作之僵硬,与眼神之木讷。
“乐儿,妈抱你回家。”
最后一块面包喂下,宁娘子抹掉眼泪,伸手就要将宁乐抱出,结果只见宁乐僵直地朝后倒下,一瞬咽了气。
“这是噎着了啊!”
宁家夫妻手忙脚乱地立刻给闺女拍背顺气,想要打开闺女的嘴,抠出所噎之物,可宁乐牙关咬得死紧,身体僵硬而冰凉,分明是死去多日之相。
“莫要再拍了,这是僵变之相啊!”见多识广的族长立马上前阻止。
短时间内大悲大喜,夫妻俩怔愣在原地,像是被摄了魂。
族长迅速组织起现场的人,重新合上棺盖,加固了七七四十九跟棺材钉,密密麻麻地钉上一片后,这才齐心协力地填上了土。
好在这回,并未再出意外。
小小的坟包坐落在人烟稀少的背风之处,无墓碑,无供品,无香灰,显得格外寂寥落魄。
夜间十二点,宁家村数百户人家的时钟,不论跑快亦或是走慢的,时分秒三根针,齐齐指向了十二与零相嵌合的位置。
与此同时,空无一人的坟包处,四十九根钉子松动的声音同时响起,惊得虫鱼鸟兽争相奔逃。
停在柏树上的乌鸦,“哇——哇——”地扑腾着翅膀飞远了。
压得并不坚实的坟包松动后,土壤纷纷朝两边倾泻,露出棺盖后,棺材盖被一股巨力击飞,凭空断裂成两半,尖锐的木屑喷溅得到处都是。
死去的宁乐再次坐起,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头也不回地顺着下山的路走去。
“好饿啊。”面无表情地重复着这句话。
山间起了夜雾,红色蓬蓬裙穿梭在其中,在蟾宫的照耀下,像是从血水中浸泡过,鲜红欲滴。
夜间的湿气,让被金乌晒干的泥地略显湿漉,于是不甚平坦的路面新添了蛇虫游过的痕迹。
但二十多斤的女孩,却未在路面上留下丁点脚印。
雾气越来越重,越发看不清来路,宁乐却完全不走弯路的,迅速到达了山脚。
前后不过转瞬之间。
村口若隐若现,眼前却倏然出现一座四合庭院,将视野完全遮挡。
朱漆大门随之打开,沉闷的声响过后,走出了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半老徐娘。
头发盘起,包着头巾,素面朝天,乖巧的五官中又隐藏着几分风韵。
葇荑纤细嫩白,皮肤雪白,穿着一双金线勾的三寸金莲,显然是大户人家迎娶的正妻。
宁乐直勾勾地仰头盯着对方的眼睛,单刀直入地问道:“有吃的吗?”
“吃了我的饭菜,就得顿顿吃我的饭菜。”
在征得了宁乐的许可后,女子从头到脚打量了宁乐一眼,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走向了宅院中。
两人的身后,咿呀一声响,厚重的朱门无风自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