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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因为还堵着嘴,沉闷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喉间抑制不住的尖声悲鸣。即便活动的范围实在有限,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肉都在颤栗,拼命地想从身上逃了去。

挨到二十下,雪白的袴子上已经染了血,但这远不到皮开肉绽的地步。监刑的还有太医,她快步上前来探苏姱的脉搏与鼻息的时候,苏姱这才恢复了一点神志。待打下一个二十的时候,皮肉早已溃败,旧伤与新伤一齐叫嚣着。她则自虐似地绞动着手腕,两只腕子皆是血迹斑斑。

再打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然而并没有。她有些忘记之前的毒打是怎么挨过去的,为何如今她竟觉如此难以忍受呢?

不知何时绑在脑后的布被解开,湿透了的棉布被抽了出来。她总算能顺畅地喘一口气,这才发觉板子已经停了很久。睁开被汗迷住的眼睛,强忍着酸痛看清了来人的十二章纹衮服。

“母亲,母亲!”她先是急切地叫出来,声音却又弱了下去,“饶了我……不!杀……杀了我……”

“杖她。”

这一次却又与先前不同,凌厉带风的板子连连打了下去。

苏乔再一扬手,众人退下,只剩苏姱垂头趴着。

“这本该是一个好日子,你非要毁了它,你非要毁了你自己。你们松开她。”

苏姱被人解下来,架着她的双臂,托起她那被冷汗浸透的沉重身体。她一抬眼,看到佛堂两壁上的硕大画幅,描绘的是尸毗王割肉贸鸽和摩诃国王子以身饲虎的故事。阴森可怖的割肉场景令人不适,苏姱望着望着身上突然悚起了阵阵恶寒。她的手脚冰冷发麻,强烈的不适感使她几度欲呕。

她突然记起了,母亲和自己不同,母亲她从不信神佛。

顾穆清没有想到,只是隔了半日,苏姱会是这副模样。那些她不肯相信的故事,如久张的大幕掀开露出底下彻底的不堪来。她舌头发麻,然而看着身边乱纷纷的人,更觉茫然。恍惚时想起苏姱白日那凭空热忱的情绪,又带着出奇地感伤。此时,一切才终于明了。

直到渐入黎明,庭院内落雪无声,顾穆清才得以避开众人的耳目独自进到屋中。苏姱睁开眼,她面上的皮肤柔软,应当是睡了一会儿。然而伏卧地久了,身子又不能动,胸口发闷肋下亦隐隐作痛。

苏姱本已近乎瘖哑,然而她还是强行发出声来,“现在就去提和亲,带我走。”

“皇弟丧期未过,容我……”

苏姱仰起头,眼泪瞬间滴落下来,“我一时一刻也忍不了了。”

苏姱一扫往日的矜重自持,顾穆清试着抚上苏姱的脊背,说道,“不要怕,都过去了。”

“每一次醒来,我都会想到那些因我而死的人,只是为什么死的那个一直不是我。”

苏姱说完一拳捶在床脚,然而牵动了伤处,只好趴下去不再乱动。她苍白的面色,显得人十分虚弱,“我们明日就走……”

顾穆清没有听懂苏姱没有前因后果的话,但她仍说,“明日就走。”

苏姱背上没有盖任何东西,只有血痕盘踞在干净的皮肉上。她的头首约有身量的八分之一,两腋和臀等宽,大腿正面与脸颊厚度均等。身体则以脊柱为中线,乳、肩与四肢均生得十分匀称。她伏卧在床上,略显得有些瘦脱。她幼年时曾患过瘾疹,发起病来红点如栗,十分骇人,幸而没有留下疤痕,肤白洁净得像一尊石塑。

苏姱望向窗外,天空中飘散着鹅毛似的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单调,乏味,显得极端冷漠。

顾穆清或许还想问清楚缘由,然而看苏姱的模样,她也只能静静相陪陪。此时堂上只剩黯然的静寂,瓶中丛花低垂着头,幽幽散发着酸涩的腐败气息。

苏姱沉沉睡下,醒过来已经是太医来换药的时候。顾穆清不在屋中,她也已经习惯了。伤处的恢复出乎太医的意料,然而却又患上了严重的冷哮,几乎不能发声,也咳不出痰液,只有用驱寒温肺的汤药慢慢调养。

三两日过去,正在节下,却什么风声也没有。为避嫌疑,苏姱也见不到顾穆清了。她知道顾如今住在苏琪府上,由其照料,余下一概不知。探听了这几日,却听说太女府的官员即将大批地撤换,具体事尤不详。入冬之后朝中本无甚大事,为“感召天和”,各地送的奏本大约都是降瑞雪云云。苏姱心道,不是母亲的疑心病发作,便是苏钰近来过于得意,放纵手下早是由来已久的事,为此苏琪和她之间定是要撇清干系。

这于苏姱而言算不得好事,然而她将养这几日,府中确实多了几分节日的气氛。待到初八日这一天,苏姱的病已经全好了。她一早出门,踏着残雪上红色的爆竹蒂,往苏琪的登王府去。

纵然春风紧峭,枯梢上仍积有寸余的雪,尽是皑皑的玉色,大有可观之处。

如今京中房舍皆被白雪覆盖,苏姱走在路上,仿佛置身于一片白色的沙漠。

因为雪还在下,道路两旁的雪面有如羽毛一样松软,踩下去一点声息也没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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