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些许涩嫰的绿意,一派生机。
四月的温度算不上炎热,只是阳光略显毒辣,刺得人眼睛有些发疼。萧贵妃倚在凉亭的栏杆上舒适地微眯起眼睛,手里攥着把罗面雕木柄团扇轻轻地扇动。一旁的公孙霜葵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忽地紧蹙眉头,小脸皱皱巴巴地拧在一起。
“呸,这桑葚怎么这么酸。”手指沾上了紫红的汁水,她怕弄脏自己的新衣裳只能滑稽地架起手低头找起帕子来。
“这海棠有什么稀罕的,还不如腊月那满园红梅。”她百无聊赖地荡了荡脚,被萧贵妃用扇子轻轻砸了下脑袋。
“瞧你浮躁的,赏个花都不安生。”
公孙霜葵撇了撇嘴正欲开口反驳,不远处却传来一道熟悉的清亮女声。
“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我倒是觉得,这海棠花娇俏清丽,甚是好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盛清晏一袭桃粉色衫裙,阳光映在薄纱上流光熠熠衬得皮肤更加透亮白皙,头上斜插着支镂空金簪,笑魇如花倒和满园春色相得益彰。
“清晏来迟了,还请娘娘恕罪。”她规规矩矩地躬了躬身子,咯咯笑了几声,右脸颊凹出一个浅浅的梨涡,让人看着心情就莫名的好。
“会句诗可显着你了,怕不是来前现准备的吧。”公孙霜葵从喉间溢出一声冷哼,盛清晏面上仍笑得明媚却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她还真是临时搜刮了几句听起来文邹邹的诗不至于词穷地只能感叹一句“啊,真美!”。
“你这孩子,与本宫还客气什么,快入座罢。”贵妃拉过盛清晏的手,眼角的细纹添了些岁月的痕迹却不影响她的动人,甚至要更有韵味些。
“我特意在宫外买了些娘娘最爱吃的红豆马蹄糕,您快尝尝。”
“马屁精。”
盛清晏瞪了一眼身旁出言嘲讽的公孙霜葵,做出了个带有威慑性的掐人手势,公孙霜葵只觉得胳膊忽地隐隐作痛,气势登时弱了大半。
“好了,你们两个不许再胡闹,省的又弄出笑话落人话柄。”
说来好笑,这公孙霜葵和盛清晏自幼相识,同跟着一个老师念书,两人却实在没什么同窗情谊。旁人都是挤破脑袋争第一,只有她俩是变着法儿地争倒二,眼里再无其他竞争对手,坚定地捍卫着学塾的“底线”。
盛清晏虽也没甚才学,但倒也要比公孙霜葵略胜一筹,再加上她和经常第一的赵婉婉关系要好,就更在公孙霜葵那没什么好印象。
前些日子两人在醉芳楼碰见,为乐姬下一首弹什么曲子争吵起来,愈吵愈凶最后甚至动起手来,一个皇家二公主,一个丰阳侯之女,薅住对方的头发不肯松手,还惊动了醉芳楼管事的最终让乐姬各弹了半首方才作罢。
盛清晏的目光落在萧贵妃头上的那支蝴蝶珠钗上,不由得眼前一亮,那珠钗果真做得精巧,竟引得几只花色各异的蝴蝶在周遭扑扇翅膀。
“娘娘,我听人说这珠钗可是陛下托最好的匠人耗费月余造制出的,当真是与您相衬极了。”
贵妃“扑哧”笑出了声,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丫头,从小就是嘴甜,本宫没白疼你。哪有旁人说的那么夸张,不过是些圣上赏下来的寻常玩意,休听坊间胡说,你要喜欢得空去本宫那里挑几支心仪的。”
盛清晏连忙谢过,讨了几口桑葚吃,却也被酸得一时失去表情管理,听得身旁公孙霜葵幸灾乐祸的轻笑,悻悻地别过头去。 风吹得海棠树枝叶沙沙作响,远远就听见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小宫女对着诸位贵人快速地行了个礼,面上难掩欣喜之色。
“裴将军回来了。”
萧贵妃怔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激动地扶着柱子下意识想要起身,担心自己一时失态思衬片刻又端坐回去,喜笑颜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凉亭内立即变得热闹起来,众人纷纷道贺:
“今日贵妃生辰,裴将军又平安归来,当真是双喜临门。”
萧贵妃含笑点了点头:“比预想的还要早上几天,圣上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裴将军,裴淮,盛清晏轻声念叨了遍这颇为熟悉的名字。
白马金羁侠少年,谁人不知裴家郎,年仅十九便已名誉中原,从一个卑贱的奴仆到如今立下赫赫战功的护国大将军,堪称逆袭神话。
这些年关于裴淮神乎其神的传奇事迹盛清晏已经听了不下百个版本,只是她及笄后进宫的次数就少了许多,裴淮又常年征战在外,所以到现在也没能见过这世人口中极富盛名的战神。
她出身将门,平日里接触的武将也不在少数,只是这么一想脑子里就不由得出现了一些个武将不修边幅臭烘烘的模样,下意识拧起了眉头。如此骁勇善战能降得住那群大老爷们儿的人,想必也定是个五大三粗的厉害角色,她一时浮想联翩,甚至在心里勾勒出裴淮大致的轮廓,连萧贵妃喊她的名字都没能听见。
“清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