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晚晚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对陌苏道:“你不是喊了一声‘床上’吗?我正好准备去看看水烧开了没,听你这么一喊,可吓坏我了。”
小屋内刚才那一瞬的窒息和恐慌,顿时土崩瓦解。
陌苏哈哈大笑,道:“对啊!我就是奇怪,怎么我喊了一声‘床上’,你就知道他吐血了。”
“因为他昨儿晚上正骨结束后,无意识间吐过一回血,幸亏当时布巾就在他口边,差点儿血渍就溅到床榻上。否则啊,”项晚晚庆幸道,“我就要再多洗一回褥单!”
这么一说,陌苏赶紧正色道:“晚晚姑娘,从明儿开始,我会派下人来送一些随身的衣物和干净的被褥,因最近时局较紧,我让那人三五天来一次,到时候,你就把弄脏了的被褥,手巾什么的,交给那人去清理就好。”
项晚晚想了想,也不去推辞,便应了:“如此这般甚好,那就劳烦陌少爷了。”
陌苏原以为项晚晚会推辞一下,再也不曾想,她竟然答应了。他干笑一声:“易长行在这儿养伤,是暂时叨扰了姑娘的。如果姑娘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提。”
项晚晚微怔,心中早已笼罩的疑云渐次四散开来。
其实,从昨儿易长行让她去找丘叙开始,项晚晚就总觉得不对劲了。
若真是寻常小兵,怎么可能会动用到这样多的人?
就算这易长行是禁军中顶顶重要的人物,那也不至于一会儿大将军,一会儿尚书,一会儿师爷的,这般来回为他张罗。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些大邺的朝臣将相们真的很为手下小兵着想,是百姓们最好的父母官,那也不至于就连一个伤兵的衣食起居,都派人来帮衬吧?
而且,还可以随便跟他们提要求?
这些事儿的前因后果,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更何况,易长行的眉眼像极了多年前见过的政小王爷。
……
但这一切的想法,都只是项晚晚脑海里的小心思,明面儿上,她还是笑笑地对陌苏回应了一句客套话:“我没有什么需要的,只希望易长行能好好养伤,早日恢复,好去前线赶跑北燕兵。”
“呵呵,那是那是。”
项晚晚总觉得,这个陌苏回答的这句虽然是笑的,却笑得极其勉强。
于是,她试探道:“眼下,易长行的病情虽然我和胡大夫是最为了解的。不过,我终究只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小女子。若是陌公子可以行个方便,派个丫头、侍女什么的,前来帮忙照应一下……”
易长行猛地捂着嘴巴咳嗽了一声,吓得项晚晚赶紧将布巾再度送到他的口边,并担忧道:“哎呀,你可不能再吐血了。”
易长行虚弱地捂住布巾,方才乏力地抬起头来,去看她:“晚姑娘,你和……你和胡大夫两人亲自为我诊治,就算你对医术全无了解,但我的身体状况,你却是最清楚的。”
项晚晚瞧着他虚弱的模样,顿时脑海里回想到刚才陌苏尚未进屋时,易长行一把抓住她手腕的情景。
一时间,她心底竟是柔软了几分。
陌苏也笑着对她说:“晚晚姑娘侠义心肠,你从汉阳那儿一路过来,帮衬了许多人。这会儿,恐怕,易长行的身体,还是需要你帮忙多多照顾了。旁的不说,这个节骨眼上,我也没办法派人来照顾一名伤兵啊!毕竟,军中伤兵者众多,若是被其他伤兵知道,我派了个丫头过来照顾易长行,那其他人一定会闹翻天的。”
这么一说,项晚晚的心蓦地一凉。
哎,本来瞧着易长行的眉眼,她还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这人可能会是政哥哥的宗亲,才会引得这些人这样紧张。
但陌苏的这番话,却将她心底的这番希望,给彻底打散了。
“好啦!晚晚姑娘,今夜我该问的,都已经问过了。最近这段时日,我就不便再来了。等过段时间,我手头繁杂之事忙完了,再来看看易长行。”
“哎,你等会儿!”项晚晚一溜烟便跑出了小屋,似是要从她暂住的隔壁屋子里翻找什么东西。
乘着这个空隙,陌苏赶紧看向易长行,压低了声儿,后怕道:“皇上,这姑娘刚才竟然在试探我!若非你这么一声咳嗽,恐怕我还真被她绕了进去!我是被她发现了什么吗?”
“去查查她的底,”易长行紧盯着屋门,“朕担心,她是福昭派来的。葛成舟已经去查她了,但朕不放心葛成舟。”
话音刚落,项晚晚的脚步声便由远而近地踏了过来。
她递给陌苏一个小钱袋子,说:“你昨儿给我的那个银锭子,我都给胡大夫支付了诊费和药费,这是剩余的。”
陌苏尴尬道:“晚晚姑娘,这剩下的银两,就作为你的酬劳。今天早上,我还听秦老板说其实你的租期已经到了,不算做这儿的租客了。”
项晚晚脸色一僵,心头有着一丝莫名的恐慌。
陌苏笑了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