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没有呢妈妈,我中饭吃得饱,肚子还不饿。”
何母和何温以坐在平房水泥地上的长凳子,上演一出没有观众的母子情深。
何温以帮着何母打下手,炒好菜,然后一起坐在桌上吃饭。
何母夹了一块瘦肉到何温以碗中,说起一件事:“你哥哥过两天放假要回来,在这里住几天。”
何温以一只手扶着碗,一只手捏着筷子,眼睛亮起来,“哥哥?”
何温以期待满满,忍不住又问了遍:“哥哥要回来了?”
“嗯。”何母回答何温以,“凡凡也想你了,在电话里争着吵着一定要回来乡下看看你。”
“那爸爸怎么说?”何温以问起。
何母想了会儿,沉默了,给何温以夹了一筷子入了味的软糯茄子:“你爸他送完凡凡回来就走,他开的面馆生意红火,抽不出时间陪我们。”
何温以的眼神黯淡不少,吞吞吐吐答应着,“……噢,这样啊,那我们得等到年底才能和爸爸在一张桌上吃饭。”
何母不愿意看到何温以太懂事,一个劲的委屈自己。
何母深吸一口气,自顾自和何温以保证:“让你爸和我们吃个饭的时间,肯定还是有的。”
吃完晚饭,何温以自主帮何母收拾好碗筷。
何母撸起袖子站在堆满碗筷的水池前,摆摆手:“温以,你回房间睡觉去,这里有妈就够了。”
何母站在灯光下,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跟着漾开:“妈还身强力壮的,这些事妈做就可以了。你呢,就好好念书,以后考到城里去,和凡凡一起上大学。”
何凡比何温以大个九岁,今年正十七,是念高二的阶段。
何温以顺着何母说的话,思忖,托着下颌:“等我念大学了,哥哥早就大学毕业了吧。”
何母没说话,咯咯咯笑了会儿,“等你们都念完大学,我和你爸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何温以转了转眼珠子,瞥见放在口袋的智能机亮起屏幕,有“四海哥哥”发来的消息。
陈淮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对着正在播放狗血肥皂剧的电视剧,低头打字:“去乖乖睡觉了吗?”
陈淮南是何温以在网上问别人小学生难题,偶然在网上结识的回答了她难题的哥哥。
不是亲生的。
何温以乖乖巧巧打字:“正准备去睡觉呢哥哥。”
何温以咬住下唇,盯着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想到什么,“哥哥,我哥哥要回乡下看我了。”
陈淮南听着电视机传出的背景声音,瞄一眼厨房那边忙碌的陈母,确认陈母没看他这边,一条腿脱了拖鞋搭在沙发的边缘,“挺好的。”
陈淮南是独生子,没有长时间没和兄弟姐妹见面,忽然被告知可以见面了的期待感的经历。
陈淮南想多和何温以说上一句话,琢磨半天,终于又憋出一句:“多和你那个哥哥玩玩。”
何温以站在露天的水池前刷牙,远处是一大片的树林,有萤火虫在夏夜钻入何温以视野。
何温以低头,手里不方便打字,吐掉口洗漱水,给陈淮南发语音:“哥哥,那你是‘这个哥哥’?”
陈淮南按小了手机音量,把手机听筒放到耳边,听见何温以熟悉的脆脆甜甜的声音响起,侧着脸,轻笑。
陈淮南没直面回答何温以的问题,催她:“你可以去睡觉了。”
陈淮南想了想,坏坏补充一句:“不然会长不高的。”
何温以吓得捂住脑袋,麻溜儿刷好牙齿,回房间,钻入被窝抱住摆在枕边的玩偶,强迫自己进入梦乡。
半梦半醒间,何温以记起一件事。
她曾在书店偷窥到的书上有提过一嘴,十几岁正是人长得最快的时候,短短一个月不见对方,对方或许就会变个样子。
何温以掰着手指计算自己多久没和她亲哥何凡见面过,吃惊张大嘴巴,迟疑自己真和何凡见面的那一天,会不会认不出何凡。
何温以想着,又想到她网上的那个哥哥。
“四海哥哥的话……”何温以闭着眼睛,撇嘴,搂紧了怀里的玩偶,“我还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呢。”
何温以迷迷糊糊进入梦乡前,最后想着一件事。
她除了想见何凡哥哥,还想见见四海哥哥,到底长什么样子。
陈淮南隔着网络,为何温以耐心解答过不少学术问题,帮她解决过不少生活中的棘手难题。
何温以感激陈淮南,想记得陈淮南,以后把这些好还给陈淮南。
“四海……”
一个听着就很自由自在的名字。
何温以眉心微蹙,砸吧着嘴,呢喃着陈淮南告诉她的名字。
睡着了。
那一晚,夜空繁星点点,清风徐徐,很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