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手握剑柄紧盯着众人动静,眼见得阿星暂时未有性命危险方才放了心。待了片刻,又见先前的几个纸人走了进来,抬起棺木便走,黑老太爷由众人搀扶着送出大门,边走边抹着眼睛,众家丁也是哭的震天价响。
门口石狮子旁停着驾马车,上蒙着布幔,正是阿星的嫁妆,黑老太爷命人将嫁妆尽皆搬入院内烧化了,却原来尽是些纸马纸楼之类,凡是地下所用之物应有尽有。忙完这一切,黑老太爷对纸人嘱托了几句,又塞了几锭银子以为酬谢。众纸人大喜,将银子揣入怀中,不住地朝着黑老太爷打躬,客套过了,方才喜滋滋抬着棺木而去。
一众纸人抬着棺木出了县城,又步入荒野之中,唐糖自后悄悄跟随。又行了许久,前方现出一座小山,众纸人更不停留,抬着棺木循山路直向山顶而行。山顶上,一座宏伟寺庙,夜色中也看不清匾额,想必便是镇魂寺了,庙前早已好一座六尺来高的台子,周围挑着四只红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喜”字。众纸人将棺木放置台上,转身直入庙内去了,唐糖寻了株大树,一跃而上,居高临下观察动静。
不多时,庙门吱吱呀呀打开,一位白衣公子缓缓而出,正是那唱戏的“红线公子”一线生。唐糖心中暗骂:“果是这妖人作怪!”如是想着,手上却已戴上了鹿皮手套,紧扣着暗器,目不转睛的盯着红线公子。
那公子围着台子转来转去,口中不住地赞叹,转了三个圈子便停住脚步,猛然一声高喝,双掌向外推出,只听轰然一声大响,那棺材盖已被凌空击飞;又自怀中拿出一葫芦,拍掉塞子,对着葫芦口轻轻吹了一口气,一声轻喝:“去吧!”言毕,便见那葫芦口中钻出一条赤红色的丝线,闪耀着诡异光芒,在空中稍一停顿,便悠悠荡荡直钻入棺中。片刻后,棺中的一男一女便直挺挺站了起来,那条红丝线将二人紧紧缚住。红线公子笑道:“果还是活的好!”又见阿星满脸惊恐,便又安慰道:“你不必害怕,只抽你的魂而已,用不了多久,你便毫无知觉了。-----不疼的。”
阿星依旧呜呜挣扎个不停,却是丝毫动弹不得。那红丝便如一条毒蛇一般在二人身上缓缓游走,不多久便沿着黑姑娘鼻孔钻了进去,又过了片刻,却见几点光芒自那黑姑娘身上悠悠飞出,红线公子见状大喜,将葫芦一扬,喝了声“收”,尽数将黑姑娘之魂装入了葫芦。
唐糖看着眼前诡异景象,后背都已被冷汗湿透,她在唐门便曾听人说过这江湖上有一种抽魂邪术,只是此术须以“噬魂虫”为引,而那“噬魂虫”又以人之魂魄为食,本来便极不易得,更不易养活,不料这红线公子竟有此物!一想至此,唐糖便不住地暗骂那红线公子阴狠歹毒。红线公子收了黑姑娘的魂,那“噬魂虫”又爬到阿星鼻孔。阿星歪着头竭力躲避,口中呜呜不停,“噬魂虫”不管不顾,只是努力的往阿星鼻孔钻去。一人一虫僵持了半晌,“噬魂虫”终于钻了进去,却倏然又退了出来,一个通红的身子更是不住地摇摆,便仿似中了毒一般。见此状况,阿星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也分不清是笑是哭。
红线公子见状大怒,喝道:“畜生,你怕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过是味道大了些,你遇此小小挫折便要退缩了?----给我顶上去!”那“噬魂虫”受了呵斥,不敢再耽搁,哆哆嗦嗦便又向阿星鼻孔爬去,不一刻便钻了进去。而此时的阿星仿似通了电一般,浑身颤抖个不停,更是翻起了白眼儿。红线公子见状点了点头,神色间颇为赞许。
又过了片刻,几点魂光便离了阿星的身子,红线公子急举起了葫芦,却见魂光一闪又悠悠返回阿星体内。那“噬魂虫”也缓缓从阿星鼻孔退了出来,身子一软便无力的垂在阿星脚边,一动不动,显是不支了。阿星大喜,蹦蹦跳跳便欲逃跑。红线公子大怒,骂道:“这等小事还要我亲自动手,你个废物!平时的饭可没少吃,如今用你之际却是如此不济,养你何用!”说罢,凝气一掌便拍向阿星,意欲取他性命。
唐糖在树上看的目瞪口呆,待见红线公子亲自动手,心中一喜,暗道:“好机会!”手一扬,数枚寒星急袭向红线公子,同时身子如箭一般自树上俯冲而下,一剑直刺他背后空门。
红线公子正欲击杀阿星,突感冷风袭来,心中已知不妙,急用手将葫芦一拍,便见数条“噬魂虫”激射而出,缭绕纷飞,交织成一片红雾,将方圆数丈之内染就赤红一片,挡下了唐糖的攻势;同时身子急纵而出,几个起落已然逃入了寺内。唐糖见那“噬魂虫”古怪恶心,又闻到一股腥恶之气,心中害怕便不敢再靠近,只得握剑紧守门户,好在那“噬魂虫”也并不攻击。
阿星见红线公子已逃走,唐糖与“噬魂虫”对峙,一时无人再来谋害自己,不由得大喜,胆子也壮了起来,身子一纵便跃下高台,一蹦一跳向唐糖而来。
唐糖正自凝神对敌,哪有闲工夫理他!随手一剑将他手脚上的绳索斩断,又喝了一声“滚”。
阿星掏出堵在口中的破抹布,又揉了揉胳膊,哼了一声,转到唐糖背后,猛然伸出一双大手,一把便掐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