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的海寇许是看到郡主走了，便离梁昭音她们更近了些，好方便看守。
海寇们看见她们窃窃私语，警告了几声，吓得胡春巧不敢再往下说。
梁昭音趁机便问：“药可取来了？这人，你们大当家救是不救？”
海寇们谁也不知道，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她。
“那还不快去问。万一你们大当家要救人，因为你们耽搁了时间，你们不怕受罚么？”梁昭音又问。
海寇们想了一下觉得好像有些道理，便挑出两个人，再去问问大当家。
见周围看守的海寇少了些，梁昭音才同胡春巧低声说：“大娘，别伤心。我们先想办法离开这里。待出去了，我去求邢家给你正名，双飞扇面绣是你胡春巧的手艺，谁也不能偷走。若大娘不嫌弃，愿意收我做徒弟，我便拜在胡氏门下。若是，大娘不愿意收徒，我可以帮您卖绣品，赚来的银子，全数给您，一分都不会动。”
胡春巧默声含泪，拉紧了梁昭音的手，“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我再年轻十岁，一定是愿意跟着姑娘回去的。可我如今已经回不去了……”她颤抖着举起手，捋了捋稀疏的苍苍白发，“我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人这辈子，不是何时都有回头路的。”
她屏住呼吸，强忍了一会抽咽，终于能平静地道：“适才我怕害了姑娘，才没敢同姑娘说双飞扇面绣的秘密。可既然姑娘心意已决，我相信姑娘的为人，可将双飞扇面绣的秘密告诉你，但请姑娘答应我一件事。”
她的眼直直地盯着已经看不清晰的火光，在一片黑暗中，缓缓地道：“我一生无后，便是死了，也是不该立碑的。姑娘若觉得不麻烦，找片没人的荒草地，给我立个碑吧，这回我想姓胡，不姓徐了。”
……
月色渐浓，海风吹过，岛上木叶沙沙作响。
瑶心跟着几个海寇，一路上无人敢拦，很快便到了大当家的住处。
一间粗陋的小木屋里，点了盏昏黄小灯。
瑶心将剑背到身后，上前拍了拍门，无人应。
灯灭了，一个年纪较小的海寇推门出来道：“大当家睡下了，郡主请回吧。”
门正要关上，被瑶心一把撑住，“我来求药，不为别的，你叫他出来，把药给我，我立刻就走。”
小海寇为难地朝屋里望了望，听到里头清嗓子的声音，立刻跑了回去。不一会出来，手上还真拿了药瓶来。
“大当家说，药拿去，郡主请回吧。”说着又要关门。
瑶心再次把门撑住了，故意朝里面张望了一下，“他的伤可好些了？”
小海寇不知道怎么答了。伤是伤得挺重的，但大当家又不叫这般说。屋里屋外这俩人，谁也不好得罪。
瑶心没那个耐心等，一脚把门踢开，提着剑就闯了进来。
受伤那人刚要带上面具，却见已来不及，只好将头别过去，只道：“别点灯。”
瑶心疑惑地走近了些，到床边，坐下来。月光稀薄，但足以照清他的脸。
就是这张脸啊，宁伯玉的脸，瑶心确认了好几遍，直到有些生气了，撸起袖子便上了手，还同小时候在学堂玩闹一般，捏住他的脸颊，“好啊，你竟敢骗我！”
可刚刚捏住，瑶心又觉得不对。
这张脸松松垮垮，不像个活人。
再捏一捏，瑶心忽然又明白了，先前听爹爹说南宁海上有易容术，大概就是这般吧。既是面皮，便能揭开。
瑶心好奇，刚将手摸到他耳后，却被一只手扼住了手腕。
那只手力道冰冰凉，微微发抖，力道却极大。
“郡主不要。”他声音微颤着说。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宁伯玉？”瑶心问，“告诉我，我就放过你。”
那个声音沉默下来，但在瑶心眼里，就是默认。
“我就知道！许你戏弄我，还骗我死了，就不许本郡主好好戏弄戏弄你。”瑶心才不想说话算话，放下手上的剑，伸出另只手，触到他另一侧耳后。
第二次，再被制止。
瑶心不记得他力气有这么大，又或许是多年未见，她的记性也不甚靠谱了。
见他坚持，瑶心也不勉强了，离他远一点，叉着腰道：“早知道南宁的海寇是你，爹爹何苦还要这么费事找什么名录，你直接跟我回府去，改天再跟我进京，就说……就说是招安了。我叫林阳姐姐替你求情，圣上一定会网开一面的。”瑶心兀自想着，来回踱着步。
宁伯玉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傻得可以。
若是寻常人，做了海寇，被朝廷招安尚有可能。但王侯之子做海寇，就不仅是叛乱这么简单，在皇帝眼中，就是谋反。
特别是他，一个带过兵打过仗的边将。
从他和爹爹决心做海寇的那天起，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但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