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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章·生如夏花(1 / 4)

待回到家的时候,已是余霞散尽,月上枝头。

门前笼罩着的气氛却略显沉闷。

妈妈喜光,傍晚过后基本都会将客厅里的灯全数打开。

可今晚则截然不同,唯一运作的一小盏灯堪堪照亮眼帘,不大的院落被衬得昏暗且低迷。

心下骤然感到一丝疑惑不安,我快速进门在玄关里换上拖鞋,撒腿就跑到客厅。

便只见理应是坐在餐桌前等我归家的父母二人,此时离奇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神色严肃。

见我回来,妈妈犹豫着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脑袋,而后垂下眼睑,眼眸里流转着不可控的难过。

“花火,你爷爷他……走了。”

听说爷爷是在两天前走的。

法医检查的结果是肺腑损伤,脚踝和膝盖处布有淤肿,初步断定是摔跤后没有及时送医而导致的内脏出血身亡。

临终前应当是被疼痛折磨着,但走的时候却面色安详。

最初是大伯在并盛当老师,几番推荐之下,爸爸也跟着来到并盛落脚,认识了妈妈并且组了家庭。

奶奶走得早,爷爷也喜静,便以住惯了大阪的乡下为由,多次拒绝儿女意欲将其接去并盛生活的邀请。

考虑到大姑正好住在大阪的城镇里,离老家不远,每周末都能回去探望一次也算有个照应。于是在子女们的几番商榷过后,终也由着他去。

却任谁都没想到,平日里报喜不报忧的硬朗老人,竟是以最悄无声息的方式离去了。

翌日天尚未拂晓,我就被父母拉着赶往并盛机场。

一切发生得突然,我来不及告知纲吉一声,便只能在出门前匆匆往沢田家的信箱里投进一张纸条,简略地交代了一下事宜,表示归期未定,未来几天不用等我去上学。

回老家的路途没有直达,抵达了大阪机场之后也还需乘搭几个小时的大巴去往乡下。

一路辗转之后,抵达的时候已经过午。

方圆百里的草坪之上只有一间木屋伫立其中,门沿上挂着三三两两的白绫,此处稍偏也没有邻居,赶往前来的都是亲戚。

通夜下午六点才开始,在此之前大家只是简短地寒暄了一下,最后都坐在了门前,神色凝重。

就连平日里遇事最平静无波的爸爸,此时身着黑色礼服,佝偻着的身躯在阴影下也难免透出几分落寞来。而妈妈在一旁紧握着他的手,久久不语。

死亡是一座灯塔,不管人驶向何方,最终都会朝它转向。纵使深深悉知,可当被死神接走的是至亲之时,大概都是悲伤难禁。

不过是表现或不表现出来的区别罢了。

就如同当下,有像父亲这样极力掩藏悲痛的,也有像姑姑那样哭得泣不成声的。

我忍不住转头望向堂中。

祭坛正中间上方端着的是已逝老人的黑白照,照片里的他笑得满足而慈祥,两侧的荷花灯和鲜花仿佛正在簇拥着他走完世间的最后一程。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通夜仪式准时开始举行,我看见有和尚站在祭坛前诵经,以此渡魂。

这里的人们信仰生是死的延续,死是生的开始,肉.体死亡而灵魂不灭。

只是本该是肃穆又庄重的时刻,我却听见旁边有谁在喃喃自语,语出惊人。

“这种渡魂根本没有意义吧……所谓灵魂不过是我们的意识,是携带着我们记忆的一种脑电波而已,当人脑死亡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我望向音源,才注意到一直跪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跟我差不多一般大的男生,短碎的红棕发微卷,纠结地望着正在诵经的师傅。

察觉到我的视线后,他转过头来,顿时有些慌乱,下意识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压着声音朝我开口。

“…抱歉,你听见了吗?我、我没有大不敬的意思,只是觉得所谓的灵魂转生它其实并不符合科学……唔,我怎么又在说了……总之你不用管我就好!”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插上任何一句话,他已经陷入了兀自的抓狂当中,样子莫名滑稽。

摇头晃脑的模样实在可怜,我是不是拯救一下他比较好?

“抱歉,我只是见你有点眼生,没别的意思……况且,若要从科学的角度解释,那确实挺不合理的。”

毕竟一个社会主义现代医学生要是不信仰唯物主义科学,那可能要被各种老前辈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拍死吧。

男生闻言眼前一亮,显现出找到了同伴的欣喜,“你也是这样觉得的?”

我无奈地笑笑,“在场的各位可能都是这么认为。但我想,信奉人有灵魂,予以生命的延续,更多的并不是为了安抚死者……而是为了宽慰生者吧。”

所谓人死后会化作星星,这种言论听起来幼稚又可笑,但前世的我还是抬眼看着星空,走了二十几年的夜路。

谁不知道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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