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在讲真假不分的话,先帝要是知道身为一国太子、大楚储君的陈谦润跑去侯爷府当一名小兵,想必是要怪罪他不懂规矩地胡来。
钟凝雪只当他是开玩笑,她道:“我怕是不敢收,先不说会因此得罪先帝,就是光你这个人我就不敢要。”
陈谦润笑了:“怎么不敢要了,我很差劲么?”
“不是差劲,”钟凝雪道,“是我看不懂你。”
陈谦润问:“你觉得我总是对你说一些分不出来真假的话么?”
钟凝雪不太会撒谎,她道:“嗯。”
陈谦润沉默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钟凝雪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她不想跟陈谦润因为误会影响他们正常相处,她觉得那样很麻烦,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讲出来,于是她问:“你是生我气了么?”
“没有生气,”陈谦润回答她,“你那样想一定是我说话确实有问题,日后再听不出来你直接问我,提醒我,我会好好改正。”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个一眼就让人看透的人,”钟凝雪解释道,“我不觉得你是故意这样的。”
她举例:“像凌霄,我也分不清,不然我不会问你,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陈谦润轻声笑了,道:“好,我知道了。”
陈谦润没有生气,钟凝雪看出来了,陈谦润真生气的时候应该是不会笑的,不过她好像从来没见过陈谦润生气的样子,最多是严厉,像红阳说的那样,王爷对旁人严厉的时候是很吓人的。
他此时一点都不吓人,反倒很……
很像红阳说过的“温柔”么?
为证明她将陈谦润的话听进去了,她问陈谦润:“那你方才的话是真是假?”
“是真的,”陈谦润道,“我曾跟钟侯爷说过边疆再有战事,我想做他的副将,与他一同前去打败外敌,只是没有机会了,但是与你并肩作战,是来日方长。”
钟凝雪应了一声“嗯”,其实还是分不出真假,她不再问了,与陈谦润说道:“我想睡觉了。”
陈谦润点了点头。
钟凝雪去睡了,陈谦润不主动走,她不能说让他离开的话,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房间,是她和陈谦润一起住的地方,她没理由赶他。
陈谦润帮着她脱掉了外衣,待她躺好,陈谦润褪去披风,也上了床来,躺在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往他衣服上摸,问她:“还凉么?”
钟凝雪摇头,陈谦润将她的手放回原处,向她凑近一些,抱住了她。
原来他进门不靠近她,坐她对面,是因为身上有凉气。
钟凝雪以为他钻进被窝来也是想睡觉,她问陈谦润:“你不脱衣服么?”
陈谦润道:“我不睡,等你睡着我就走了。”
钟凝雪道:“我又不困了。”
陈谦润道:“那就跟我说说话。”
钟凝雪道:“起来坐凳子上说不行么?”
不行,因为那样没理由抱着你,陈谦润不敢说,他道:“但是现在我有点困了。”
钟凝雪在他怀里点了点头:“嗯,那你睡吧。”
陈谦润睡不着,于是装作跟她说话,问道:“朝离的信你看了么?”
钟凝雪回答:“还没有。”
陈谦润道:“他们到的很快,再过几日想必就能返程了。”
钟凝雪道:“等到萧夫人返程的时候,就差不多该给陈济和陈靖寄信了。”
陈谦润道:“嗯。”
寄信要讲究时间,先寄,是怕陈靖收到信立刻出发,和萧夫人离开临歌的路线重合,或者他知道萧夫人前去大佛寺后,想与萧夫人一起离开上原,那就糟糕了。
而寄的晚了,在到达燕郡拦截原真时,陈靖才收到信件,怕是会猜到陈谦润的真实意图,阻止陈济进军临歌。
想到陈济,钟凝雪猛一抬头,去看陈谦润道:“陈济在上原,我们邀请他要是往燕郡寄信,再辗转到上原,那他收到信件会比陈靖晚,这样一来……”
“你不冷么?”陈谦润将她摁回他怀里,道,“这样一来,我们拦截原真的时间就充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