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接下研究所。”
孟归鹤的决定很突然,他之前对王建仲的提拔一直都保持着距离,并不给予明确的回复。
海市的海洋食品研究所,属实算不上是一个多好的班底,前路未卜、人心涣散,硬靠着王建仲早年威望和孟归鹤等几个新起之秀,勉强在海市撑着而已。
比起捡起一个烂摊子,扭转劣势,许知夏更倾向于从头开始。
茶几上最后一份文件录入无误后,那一垒项目材料便初步整理完了。
冬日的海市天黑得很快,明明还没到下班的时间,窗外已然起了墨色。
只有屋内的暖风扇依旧散着让人能汲取到温暖的光亮。
“鹤鹤,你看这些项目书,看着很厚,很多……”许知夏有些凉的手被孟归鹤揣在了兜里,指骨分明的大手覆盖其上,提供给她源源不断的温暖。
许知夏,“但我们两个人只花了一个下午,就可以把研究所里整整一年的业绩整理完。”
她停顿了一下,视线穿过茶几上那一堆材料,最后放在孟归鹤身上,“接下研究所的担子,可不轻的,但你要是决定了,我会陪你。”
闻言,孟归鹤神色微愣,他仿若失去了情绪表达能力一样,傻傻地又眼巴巴地注视着许知夏,许久才找回了声音,“所里的情况我有了解,有我和江故他们在,研究所不会真的一蹶不振,只是,会很辛苦。”
“那有什么办法呢。”许知夏摊了摊手,捏了捏孟归鹤两颊,“谁让自家男朋友恻隐心大发,我作为女朋友,只能从了咯。”
孟归鹤决定接下研究所这件事,与张友才的发疯大有干系。
所里的科研氛围确实不算好,如张友才和孙志这一类没有背景的年轻人,一辈子循规蹈矩却出头无望的,大有人在。
但大环境下,绝大多数研究所皆是如此,就是文青山所在的京都药物所,都没能免俗。
可孟归鹤如果是一个听劝的,是一个随波逐流的,那他就不叫孟归鹤,也就不是许知夏从学生时期就喜欢着的那个人了。
结束掉手头的工作,在许知夏的提议下,他们好像回到了导师下班就意味着学生放假的读书时期。
两个人,两辆共享单车,在海市冬风刚起的夜晚,来一场CityWalk。
机动车上的车流如织,而许知夏与孟归鹤踩着脚蹬子,慢慢悠悠地穿行在城市的大街上。
期间或许会有一段路碰上同行的骑者,但总会在某一个路口,大家分道扬镳。
只有两条车轱辘,从研究所门□□替着呈现螺旋状DNA,一路旋绕着,走进夜风中。
“鹤鹤,你看那个草堆里是不是趴着什么东西?”
在一个红灯路口,许知夏忽然瞥见绿化带边缘隐约有一坨黑色的东西,在那小幅度地挪动着。
孟归鹤也顺着许知夏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晕色路灯投射在小叶黄杨灌木上,落下的阴影里,恰好有一块黑色的塑料袋顺着风势浮动。
“垃圾袋。”
“啊,垃圾袋啊。”许知夏语调里有些许的遗憾,但她还是不死心地把车停在边上,朝着异动处走了过去。
“鹤鹤!有猫崽!”许知夏惊喜地喊着孟归鹤,在垃圾袋的背后,稀疏的黄杨叶后面,蜷缩着一只三花猫崽。
“我来。”孟归鹤拦下许知夏跃跃欲试的手,他小心地拨开灌木丛,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小猫捞了出来。
一只仅仅月余左右的崽子,不知道是被冻着了还是饿晕了,孟归鹤将它抱起来时,四只小爪子无力地垂着,只有胸脯微弱的起伏证明着它尚且活着。
“鹤鹤,我去打车。你把这崽子塞怀里给它暖暖。”许知夏顾不得内心那股天降猫崽的喜悦之色,当即还了单车后,打车选了一家最近的宠物医院。
被孟归鹤放在羽绒服里,兜在怀抱里的猫崽,似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终于有了微弱的叫声。
急哄哄地跑到宠物医院,一系列的检查和保暖措施很快见效。
当医生将烘干毛发,并喂了羊奶粉的猫崽送还给许知夏时,小三花已经开始翕动着粉嫩的鼻子,寻着刚才那股温暖地了。
“鹤鹤,你看它,冲着你喵喵叫的,太嗲了。”小三花被许知夏兜在怀里,四只小爪子全部朝着孟归鹤的方向努力够着,嗲声嗲气的喵呜声,像极了唤妈妈的崽子。
“三花儿,想妈妈了是不是啊?好吧好吧,把妈妈还给你。”许知夏指尖轻轻地点了点猫崽的鼻子,抬眸笑意吟吟地将猫崽塞在孟归鹤怀里。
向来脸皮就薄的孟老师一朝无痛做了妈妈,登时被揶揄到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无奈,但还是温和地看着许知夏和三花儿玩闹。
就好像养了两个小朋友。
来宠物医院时仅仅只揣带了一只猫崽,离开后,孟归鹤两手提着大包小包的猫砂、猫盆、猫粮、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