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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1 / 3)

远远的,谭意便看到熟悉黄泥屋坍塌成了一摊摊黄泥砖,整个屋子都倒下了,一条支撑重量的梁木也横在黄泥砖上。

七八个村民站在坍塌的废墟上,赤手搬着黄泥砖,仔仔细细寻找人。

村里人一向爱看热闹,平时芝麻大的事儿就能传遍全村。

向大爷被压死这种大事没到片刻就跑遍了村子,家家户户都来人看热闹,李家门口被挤得水泄不通。

谭意被挤在人群最外围,耳边像是有一千只乌鸦在叫。

“听李大娘说,是给向荆送饭,所以才被压在下面,如果离那个灾星远点,可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前些年说要赶出六善村,向大爷不同意,现在可好,直接把自己害死了。”

“……”

村里的大爷大娘一人一句,吵得耳朵疼。

谭意仗着身子小,费尽力气往里挤,挤得发髻散开,鞋子险些掉了一直才挤到最前面。

李大娘和向荆被围在人群中央。

李大娘哭得肝肠寸断,向荆跪坐在一旁,低垂头颅,默不吭声。

她不免想起刚第一次见到向荆时的模样,他也是这般跪坐在地上不言不语,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撼动他。

“找到了!”粗狂的嗓音响起。

七八个汉子挪走掩埋向大爷的黄泥块,露出俯扒在地上的向大爷。

他浑身沾满黄泥,背脊上压着一根两手臂粗的梁木,身体的不远处还有一碗大米饭,据向大爷不足一臂的距离。

谭意害怕,往陈景身后躲了躲。

一旁的陈景唾弃她,“又怕又爱看!”

“是让木头砸死的!”

“快看,向大爷是让木头砸死的。”

向荆身子瞬间僵硬,他缓慢抬头看向废墟。

一根巨大的梁木把爷爷牢牢压制着,甚至压得他上半身都陷入泥地中。

嗡——

耳边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向荆什么都听不清了,他眼里只有那根木头,巨大的、刷了红漆的梁木。

村民越说越大声,情绪激动。

“真是、真是木头。”

“大师果然没有说错……”

“早就说过他就是灾星,偏偏有些人不信!还可怜他,这种人有什么好可怜的!\"

“可怜他,死的就是你自己!”

“……”

周围一人一句说着,谭意也想起当时林大妞说的话。

她全然不信,这很明显就是意外。

她记得她第一次看到黄泥屋时的心情——危楼,需得远离。

黄泥屋残破不堪,早就摇摇欲坠,没倒在暴雨之下就够结实了,现在倒下完全在意料之中。

“不是这样的。”她喊道。

然而她的声音淹没在村民的惊叹声、咒骂声中,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她气得跺脚。

再说李大娘,在听到村民的话之后,整个人似乎魔障了,一动不动。

她想起十年前那个游方道士的话,他说向荆是个极为不详之人,谁沾染上他的气息,谁就会出事,轻者倒大霉,重着惨死。

她的儿子在水中被淹死。

她的丈夫是什么时候身体不好的?

自她儿子死后不久,向德的身子就开始衰弱,这几年没过一日安生日子,直至今天,因为给那个丧门星送饭也被房梁压死。

好好的一个家因为这个丧门星都不成家了!

直到听到有人叫唤,李翠花才回过神,浑身一颤。

她转头,恶狠狠瞪着向荆,抓起一旁的扫帚,狠狠抽在他身上。

“我要打死你这个害人精,不得好死的东西,当时我儿是瞎了眼才从人贩子手中买了你!结果你害死他不算,还害死他爹!”

“怎么死得不是你!害人不浅的东西,你就该去死……”

扫帚是用竹子编制而成,在抽打过程中,渐渐散架。

李大娘觉得还不解气,抽出最初的竹条,鞭打在向荆身上。

无论李大娘如何鞭打他,向荆就跪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生生受着。他露出来的脸颊、手臂一条条红痕,有些甚至蹭出血,一直往下流。

谭意捂着嘴巴,不忍别开目光。

怎么打下去,阿荆哪还有命?

李兴民大步上前拉开李老太,安慰道:“李大娘,现下还是先把向叔安置好再说吧。”

李大娘丢了竹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痛哭。

李叔和几个身强力壮的阿伯把向大爷抬出黄泥堆,放在平底上。

谭意鼓起勇气看上一眼。

向大爷脸色苍白透着青色,看着怪吓人的。

李大娘扑上去,扶着向大爷的肩膀哀嚎,哭得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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