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荆手指死死捏着桌沿,却没有勇气起身。
说句不好听的,他和谭意最亲密的关系是同乡。
真是该死的同乡。
他不也就是个表哥?如此张狂!
向荆在屋里喝了一壶茶,听到春花说她们要走了,他还是没忍住打开门。
客人要走,于情于理,他都得出面送送。
谭意站在院子中望着他的方向,瞧见他的身影,眸子亮了几分。
犹豫半晌,谭意上前几步,站在向荆面前,真诚道谢,“这段日子谢谢你的照顾。”
顿了顿,她道,“你上次在画舫是不是丢了一串佛珠。”
“对。”
换下湿衣服时,忘记把佛珠套回手腕了。
向荆知道佛珠遗落在画舫上,那样的佛珠他有很多串,便没在意。
“在我那里,日后我还给你。”
向荆点头。
谭意跟着俞世安离开了。
嗯,连头都没有回。
春花关门时,偷偷对向荆道,会找机会把住址告诉他。
向荆觉得好笑,他还能偷偷跑进去不成?
……
三人往巷子口走去,风越发大,巷子中的沙石被吹得往身后去。
谭意询问,“我们去哪?”
这一开口,吃了一口空中扬起的沙泥,谭意呸呸几声。
“去挂在你名下的宅子。”俞世安道。
这个档口,俞家所有人的宅子庄子都被封掉了,只有当年外祖母留给谭意的东西还在。
“哦。”谭意快步跟上俞世安步伐,追问道,“表哥,过几日姨夫姨母真的就会出来了?”
“嗯,新的知府上任了,他与我私交甚笃,不会冤枉了我父亲。”
最主要是刘知府是三王爷的人,大家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新知府上任了?”谭意惊讶又失落。那如此,姨夫岂不是不能当知府了?
知道谭意想什么,俞世安宽慰几句,“对父亲、对俞家来说是很好的结果了,他不适合再呆在知府的位置上。”不然崔家不会再放过他。
谭意在内心反驳俞世安,在她看来,没有人比姨夫更适合当知府。
他是一个好官,顶顶的好官。
每到开春播种时,姨夫总是会宿在府衙,研究粮食如何能长得更好,如何让粮食长得更加丰厚。
一年到头,姨夫总是忙里忙外,这样好的人,竟然被污蔑贪污渎职。谭意异常气愤,但却无能为力。
她很弱小,总是在无能为力。
谭意深深叹气。
“我父亲能活着,有人已经拼劲了全力,要学会知足。”
谭意嗯了一声。
许久,俞世安突然问出一句突兀的话,“阿意,你喜欢向荆吗?”
谭意微怔,转头看俞世安,他面容隐在黑色的披风下,瞧不清楚。
巷子里没人说话,呼呼的风声越发明显,一直往耳朵灌。
良久后,谭意低声询问俞世安,“表哥,喜欢向荆吗?”
俞世安想起方才向荆的模样,很难违心说喜欢。
以前觉得秉性还算可以的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一条巨狼,还对着他露出獠牙……但他救了俞家。
“一般。”
“但你爹不喜欢他。”说句严重的话,谭延讨厌向荆。
毫无缘由的。
“我知道。”谭意声音嗡嗡的。
脚边被风吹来一颗小石子,谭意一脚把它踢飞。
爹不喜欢向荆,陈景也不喜欢向荆,甚至阿善对他也没有好脸色,一个个都不喜欢他。
干嘛啊,这样显得她眼光很差的样子。
谭意闷闷不乐。
……
九月中旬,府衙贴出新告示,新的知府刘纯关上任,并重新彻查前任知府俞舟一案。
随后市坊中渐渐流传起当时一头撞死在府衙门口,那个悲惨老妇人的事迹。
老妇人丈夫早死,留下赌鬼儿子,他们住在破烂房中,家中压根就没有农田,老妇人平日里就是在各大酒楼打杂为生,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偷人东西,每家酒楼都被她偷过东西。
甚至有人听到她跟一个黑衣人交易。
黑衣人给了老妇人三两银子,于是老妇人拦下巡抚的马车,污蔑知府。
百姓一时恨不得去刨了老妇人的坟墓,以前泼在俞舟身上的脏水被泼到了死人身上。
接着檀香楼的说书先生大肆赞扬俞舟在任时干过的丰功伟绩,一时襄阳大街小巷都是对俞舟的赞扬声。
谭意高兴姨夫的付出终于被百姓们看到。
经过半个多月的铺垫,新知府贴出公告,俞舟无罪释放。
十月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