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呢?”
“他们家的田地都租给别人家种了,自己留点地方种菜吃,平时村里也有救助给他们。”陆琼花叹了口气,“强子奶奶身体不好,年轻的时候太累了,落下一堆慢性病。强子父母走后,老太太身体就更不好了。原本强子在邻村上学,离宝琳村比较远,平时住在学校里。为了照顾奶奶,一年前,他休学留在家里照顾奶奶,打理田地。否则按正常走的话,九月份他该上三年级了。”
秦涛忙问:“我们的小学不是九月开学吗?那强子是不是就能上三年级了?”
“是的,这得谢谢你们。”陆琼花这是真心话。
“这不关我的事,都是你们的功劳。”秦涛不敢居功,“强子已经休学一年多,九月上三年级,他跟得上吗?”
陆琼花说:“我给他买了二年级的课本,他一直在自学,应该没问题。这孩子聪明着呢,而且学习特别刻苦。”
秦涛边听边暗暗打算。
“好了,我就讲这么多,剩下的就看你了。”陆琼花收拾着自己的碗筷,“秦涛,其实事情很简单,就看你这个贵公子肯不肯向一个山里娃低头了。”
秦涛点了点头。
陆琼花不再多说,离开了食堂。
“明天上午,强子还会过来。”耿冰川拍拍秦涛的肩膀,“我也该回宿舍了。”
“好。”秦涛又点了点头。
待耿冰川走后,旁边的老何说话了:“想不到那孩子也是个倔脾气,非要你先低头不可。”
秦涛惭愧地说:“是我有错在先,不能怪人家。”
“你呀。”老何摇头,“那个偷听你弹琴的究竟是什么人?”
秦涛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道。”
“这也不难吧?”老何狡黠地笑了,“明天上午你去练琴的时候,我且在窗外埋伏。”
“可不能这样。他分明不想现身,我们不要逼他。”
“那就让他一直这么暗中窥视你?”
“这有何妨?我又不会少块肉。”秦涛失笑,“而且我知道,他没有恶意。”
老何趁机说:“你总是这样慢吞吞,真怕周小姐被耿冰川拿下。”
“被他拿下我也服气。”秦涛直叹气,“我确实不如人家,就是出身好罢了。一旦离开老子就什么都不是,就连主动跟一个小孩子道歉都做不到。”
老何不以为然,“明天见到那孩子,你说声对不起就是了。”
秦涛只是摇头笑笑。
下午睡完午觉,秦涛照例来到音乐教室练琴。
果整个下午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难道,他只有上午有空?
秦涛不禁想象那个人是男性还是女性?多大岁数?为什么要这样偷偷地看他练琴呢?迟迟不现身,是认为他是一个高不可攀的人吗?
这时候,秦涛想起陆琼花的话:“知道什么是垃圾分拣员吗?知道他们是怎么工作的吗?”
秦涛用手机打开了视频网站搜索关键字“垃圾分拣”,很多视频出来了,但是大部份都是关于人工智能分拣的。这也说明这是个苦差,否则不需人工智能替代。秦涛浏览着视频列表,很快找到了一个人工分拣的短视频,他毫无心理准备地打开了。
视频中,一位大姐熟练地扒开一个大垃圾袋,里面什么垃圾都有 ——不知道是擦过什么的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各种饮料瓶子,装着剩饭剩菜的饭盒……
大姐的双手没有戴手套,她是徒手将这些垃圾进行分拣的。她直接用手把卫生纸摘出来,把饮料瓶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接着打开饭盒,又直接用手把那些不知道被什么人吃过的沾了多少人口水的变了味的食物刮干净……
只到这里,秦涛就看不下去了。
他暗下决心,明天早上一见到谭家强就跟他道歉。
第二天上午八点,宝琳希望小学图书室。
秦涛早早就来到图书室,可是他巴巴地等到九点四十五分的时候,那个叫谭家强的小男孩才来到图书室。他仍然坐在角落里看书,不和其他孩子玩闹。
秦涛深吸一口气,悍然走了过去。
谭家强也放下书本,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秦涛被他瞧得说不出话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曾过说过的那些“对不起”所承载的意义都太轻了。那些他以为对不起的,其实不是他真正珍视的东西,所以他能随便说出口。
谭家强看着他,像在鼓励他,也像在质疑他。
秦涛在他清澈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形像,那是一个退缩的不敢面对真实自我的形象。他挫败地叹息一声,接着转身离去。
秦涛又来到了音乐教室。
这一次,他连琴也不弹了,只是枯坐在那里,为自己的懦弱懊悔不已。窗外传来阵阵鸟鸣,这些自然的精灵似乎也在嘲笑他,他不配在秀美的山水中混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