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是西瓜汁,白色是帆布鞋,两者一旦发生碰撞,要洗干净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帆布鞋浸泡在满是肥皂泡的水池里,像涂了一层厚厚的奶油。傍晚的余晖轻轻落在奶油上,似女孩白净的脸上染上一片羞涩。
刷鞋的时候,陈籽南还在想着超市门口偶遇到的男生。
他皮肤好白,像手心里这捧肥皂泡沫一样白。陈籽南望着肥皂泡和小臂上明显的色差,心想,下次一定听妈妈的话,出门带把伞,不能再随便在烈日下暴晒了。
陈籽南机械地来回摩擦着,刷子快把鞋面刷起毛了,男生离开的那个街角后面有个小区,是全暨川最好的小区。
冯欣影家就在那。
陈籽南收回了神,她干嘛没事情想这么多。
现在不是想这些事的时候,她的鞋子为什么还是刷不干净啊,手都酸了。
红色的西瓜汁逐渐变成了淡粉色,在白雪一样的鞋面上如同点缀上去的桃花。她要是会画画就好了,保准让这抹粉开出世间最美的桃花来。
陈籽南发了会儿呆,然后放下刷子,蹑手蹑脚走进屋里。没过会儿,传来沈荟的念叨声:“你拿牙膏做什么?”
“刷牙。”
“刷牙?”
“哦,不是,刷鞋子。”陈籽南飞跑到阳台。
“陈籽南!”沈荟追出来揪她耳朵,“我说牙膏怎么用这么快,你倒是挺聪明,钱还不会赚呢,用你最会用,给我。”
“疼疼疼,耳朵要扯烂了。”陈籽南龇牙咧嘴,一手去摸耳朵,另一只手死死抓着牙膏不松手。
“扯烂了最好,让你不长记性。”
虽然这么说着,沈荟到底松开了手,陈籽南的右耳受过伤,小时候因为调皮,和邻居家小孩玩跷跷板,不小心摔下来,割破了耳朵,流了老多血,去医院缝了十余针。至此以后,右耳是陈籽南的禁区。
总觉得一不下心就会掉下来。
那天,陈籽南还是用牙膏刷了鞋子,对于铁了心想要做的事情,她是一定要做到的。
更何况,她还要穿着这双鞋去学校呢。
开学前一天晚上,陈籽南把晾干了的帆布鞋上面的纸巾像撕洋葱皮一样层层剥开的时候,庆幸地想着,幸好她聪明,知道把鞋子藏在角落里晒,要不然又要被妈妈念了。
那天临睡前,上夜班的沈荟特意给陈籽南打电话,嘱咐她第二天报道,不要起迟了。
陈籽南假装很困打着哈欠,信心满满对母亲说,“我闹了闹钟的,保证不迟到。”
“早点睡,不要熬夜看小说了,再检查一下,作业有没有做完,尤其是数学作业,不要漏掉。”
“好的,知道了,妈妈。”陈籽南声音很甜,另外一只手已经没有耐心地去拉过本子,在上面继续写小说。
第二天,毫无例外的,陈籽南又起晚了。
睁眼一瞧,手表上时间显示为九点半。
闹钟怎么没响?她一把抓过闹钟,绝望地发现,闹钟没电了。
天要亡我。她在心里崩溃地想着,打仗都没这么迅疾地跳起来穿鞋子,一边“啊啊啊啊”鬼叫着,一边飞奔进厕所,还没等她把牙膏挤上,外面传来开锁声,沈荟放下包走进来,“陈籽南,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陈籽南把厕所门关上了。隔着一台门听母亲唠叨,挺有安全感的。
原本沈荟是想洗个澡再睡一觉的,不过她也已经做好了休息不成的准备,走进厨房给陈籽南做早饭。
陈籽南洗漱完之后跑进了卧室,接着又跑出来,来来回回跑了三四趟,嘴里叫着这个忘记了,那个没有拿,沈荟忍不住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临时收拾东西,昨晚就叫你检查了,今天还是这样,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知道了,妈妈,下次一定改。”陈籽南一边往书包里塞试卷作业,一边随口敷衍着。
“你每次都说知道了,改又不改。”沈荟叹口气。
陈籽南蹬蹬蹬跑进来,从后面抱住沈荟,她个子快和沈荟差不多高了,下巴搁在沈荟肩膀上,撒娇道:“妈妈别生气,下次我一定改。”
“你啊,”沈荟手指亲昵地点一点她的额头,“嘴巴最甜,跟你爸似的,嘴巴甜有什么用,我要看你的实际行动。”
提到爸爸时,陈籽南心里蓦然一黯。她努力撇开心绪,下巴轻轻蹭着沈荟,鼻子吸一吸,“好香啊,妈妈,这个蛋饼我可以拿去学校吃吗,快要来不及了,呜呜。”
“行。”沈荟把蛋饼翻了个面,盛出锅,视线一掠,看到陈籽南偏着头,马尾又扎歪了。
沈荟洗净手,叫陈籽南过去。彼时的陈籽南扎着个歪马尾,嘴里咬着一个蛋饼,手上忙着把两个蛋饼装进一次性保鲜袋里,被母亲喊过去乖乖坐在椅子上。
沈荟把她的头发重新解开,陈籽南的头发很多,沈荟形容那是“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