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忍不住又叹了一句:“真是难为你了。”
宇文成思笑起来,却听着院子里有了动静,楚服回成思:“姑娘,那个浣衣婢我带来了。”宇文成思轻轻“嗯”了一声,接着与林峰谈笑风生:“这都不要紧,审了自然就知道了。我原先读书的时候看到,说权臣霍光非常节俭,一顿饭只用两个荤菜,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一顿饭两个荤菜就是节俭呢?我也只用两道荤菜呀,还时常觉得钱不够花呢。你说怎么就没人也来好好褒扬我,说宇文成思也十分节俭呢?”
林峰大笑起来,奚落道:“成思钱不够花定然是因为前一向晋王罚了你的俸禄,原先这府邸有两个人的俸禄养着,目下只有一个了,可不是紧张了?”宇文成思凶巴巴地伸手打他:“哎呀你还说,也快到年节了,往来应酬要耗费不少银钱,还有爹爹要娶妻续弦,也少不了要有厚礼备着......啊!!!烦死了!”
所以成思觉得好烦的主要原因的钱不够花......
林峰问:“那要不要去找将军想想法子?”这里的将军,自然是宇文成都。成思一边舀鱼汤,一边道:“算了,今年哥哥事多,他既然放心将这些事情都交给我管,我还是不去搅扰他了。左右离年节下还有一段时间,我再去想想,活人还能叫尿给憋死?”林峰忍不住皱皱眉:“正用饭呢!你文雅点儿。”宇文成思吐吐舌头,喝了两口鱼汤。
浣衣婢跪在一边,宇文成思越是谈笑如常,她心里越慌张。
宇文成思又道:“其实你原先是在重臣府邸里长大的,应该知道那些达官贵人用餐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太子有一回纳妾之时大宴宾客,那些个肥鸡肥鸭,熊掌虎鞭,美味珍馐一道接一道地上,连着三天呀,有许多的菜根本就没有动,那样端上去,还没有凉就又撤下来,后来都倒掉了。我用饭一向都是五六道菜,便以为全天下都是这样的,后来出了家门,出了长安才知道,有的是像太子这样的富贵之家,多的是连野菜都吃不上的贫寒之家。哥哥心里所愿,是所有人家都能吃上白面,我想着,能为天下人发出声音的,定然是心怀悲悯的人,所以我想着,不全是因为他是我哥哥,我心里是极敬重他的。”
林峰浅笑:“所以我总觉得你奇怪,许多相矛盾的东西都长在你身上了。很难说,你到底是善人还是恶人。”宇文成思哈哈大笑:“你也不怕说这话得罪了我。”“吃完了吗?不如撤下去吧。”林峰关切地问了一句,宇文成思便也招手,让人过来撤菜。
宇文成思抱着臂,舒舒服服地瘫在太师椅上,问浣衣婢:“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浣衣婢小声答:“不知道。”“不知道?”宇文成思冷笑着指着官衣:“这衣裳是你洗的吧?”“是......”浣衣婢连连叩首:“奴知错了,奴只是一时不察,奴这就下去洗干净。”
“是吗?这么远都能看见,送过来的时候你就看不见?这是官衣,我管事的时候特意将你们一个个叫来嘱咐了的,官衣是最紧要的,处置不好,拂的是天子颜面。”浣衣婢连连叩首:“绝没有下次了,请姑娘发发慈悲,奴要是被撵出去,可就活不下去了,姑娘给条活路吧。”
宇文成思皮笑肉不笑地说:“众所周知,我宇文成思是个带兵的,又不是个修路的,今儿你是第二个求我给条活路的了,哪就那么多的路?”墨香“噗嗤”一声笑出来,却被楚服狠狠瞪了一眼:“不许笑。”宇文成思道:“确实也不是什么大过,不过,自从我声名扫地之后,虽然圣宠不减,眼瞧着也成了笑话。旁人暂且不论,连我自己府上的奴婢竟都生了轻慢之心。你不是头一个,这两日我也忍了不少,都不是什么大错,也没有什么忍不得的。不过,在哥哥娶妻之前,我都是这个府邸的女主人,手里拿着对牌钥匙,不论外面如何,做婢仆的,只要安安心心侍奉就行了。不论我自己是不是爱惜名声,或是我自己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不是你们轻慢我的借口。”
宇文成思冷冷地说了一句:“若非是有圣旨来发落了我,将我斩首或是流放,你们都须得尽心侍奉,做好该做的事儿,不要妄自揣摩我的性命前程。阿楚,今日的处置都要通传各处,若是心有不服,敢轻慢的,一并处置了,将这浣衣婢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出去吧,也好叫众人都知道,都警醒着。咱们府上的,若是尽心尽力,自然少不了好处,若是敢有二心或是想看咱们家热闹的,发卖也是轻的了。”
林峰道:“见你下了好大决心,才只是发卖。”宇文成思笑:“这一院子,大都是咱们自己人,难道还能像在江南的时候,动辄就杀人啊?”不过笑着,宇文成思眼中也凝了霜华:“若是有必要,其实打死一个奴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吃饱了,自然应当收拾收拾要害我的人了。”
春月被关在暴室,两只手都被铁链子死死拴着,她实在想不到,这统领府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宇文成思换了一身衣裳,免得鲜血弄脏了她好看的裙裾。宇文成思笑盈盈地说:“小丫头,想好怎么回我的话了吗?”春月可怜兮兮地望着宇文成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