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宇文成思所说,高俊伤得只是看起来吓人,实际上并不重,处理好伤口已经是后半夜。成思道:“不如大人去休息一会儿,那些有可能杀人灭口的内鬼我去审。”
高俊摇摇头:“还是我去吧,这些人毕竟在京兆府衙呆了许多年,不论他们出于什么动机要做这样的事情,我这个上官自该一一查问。”
宇文成思嘴角一抽搐,这人怪记仇的。是天子让她来协调京兆府和军方的事情,作为京兆府尹的高俊的确很不适合调动城外的军队,而同样作为军方势力代表的宇文成思也根本不适合干涉京兆府内部的事情。
宇文成思耸耸肩,“行,我回去睡觉了。”“恕我不能相送,等那个算卦的把地形图画出来了我再遣人去长安周围找找,目标这么大,应该很快就会找到了。”宇文成思没说话,又一次叹气。
日上三竿的时候,宇文成思终于睡醒,一面梳妆,一面让人往宫里递求见的折子。成思没打算去内宫,服饰相对简单,很快就收拾好了。成思到皇帝内书房的时候皇帝才召了王妍儿。但宇文成思一向很得皇帝厚爱,赵明请成思稍等,他则进去禀告皇帝。皇帝似乎并不介意成思的打扰,只让成思进来。
皇帝坐了主位在批折子,王妍儿却坐得很远,手里捧着一本左传,载着冰块的风轮吱吱呀呀地转,这样的正午也是一派融洽惬意。成思规规矩矩地行礼,又刻意向王妍儿道贺:“恭贺充容大喜了。”王妍儿还没有显怀,但宇文成思总有些按耐不住的担心。成思见王妍儿并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粗略地把目前的进展向皇帝说了说,又忍不住有些担心:“高大人受了伤,他还是坚持在办案子,臣总是有些担心他的身体。陛下是否另差人查察此案?”
皇帝在听她说话,手里批折子的笔却没有停,只是道:“无妨,这也是做官的一片心。你看着他一点,若是身体支撑不住朕再换人。”“是。”“你说的那血色珍珠有问题,究竟是什么问题?可会伤人?”
宇文成思跪下道:“臣无能,暂时还没有查出来。只是那珍珠确实有股子奇怪的味道,但是味道太淡了,常人闻不出来,就是臣也无法分辨那究竟是什么。可这味道又会使狗狂吠扑杀,臣等才觉得奇怪,已经找了许多仵作去勘验了,只是尚且不能分辨。若说伤人,应该也没有,血色珍珠面世已经一年半了,曲红珍珠面世也已经半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伤人的事件。若能伤人,必早有了。”
“你先起来,进展已经很快了。”
“谢陛下。”
王妍儿突然道:“臣妾觉得,也未必是这血色珍珠的缘故。陛下细想,狗和人毕竟不同,能让狗狂吠扑人的味道应该并不唯一,何以仅凭味道就查到血色珍珠呢?若是这二者之间并无关系,岂不是浪费了去救那些被劫掠女子的时间,而使得她们生机更少一分?”
宇文成思辩解道:“可那毕竟是军中用的狗,用以搜寻的,不会见了什么味道都乱叫。”
皇帝道:“你们说得都有理,成思,以被劫掠女子的安危为先,至于别的,你自己斟酌。”
“是。”成思看向王妍儿,才发现她耳边也有一粒曲红珍珠。成思问:“充容也以红珍珠为饰吗?”王妍儿笑吟吟地看着皇帝:“是,且不独我,如今这股子时兴的风潮都已经吹到后宫了,宫中姊妹多有使用红珍珠的。”
皇帝问:“成思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成思摇摇头:“臣目前还说不好。既然血色珍珠面世一年半、曲红珍珠面世半年都没有出什么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乱子。”皇帝转向王妍儿:“据你看,皇后也用吗?”
王妍儿说话时带了点娇滴滴的撒娇,声音又软又甜,是那种俏丽细巧的美人。“臣妾的确见到过娘娘使用红色珍珠,以血色珍珠居多。皇后娘娘姿容胜雪,用血色珍珠的确更显娇艳,虽然论贵重不如曲红珍珠,却极显得国母的端庄。”
皇帝虽然还在笑,眼角的细纹却消失了不少,手里的笔也停了下来,以成思的敏锐和对于皇帝的了解,她马上意识到,皇帝有点生气了。王妍儿虽然说的是女人首饰的事情,可一句话踩进去了一个皇后,又踩进去了一个宇文成思,至少皇帝这么觉得。宇文成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王妍儿一边明褒实贬地说皇后的出身低,一边又在暗戳戳地警告宇文成思,即使皇帝青睐于她,她也越不过王妍儿这个已经占了九嫔之一且怀有龙胎的充容。而对于宇文成思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面因为宇文化及至今还没有张罗她的亲事,朝中对于成思最后的走向已经有了计较,甚至都没人敢上门提亲。一面皇帝对于宇文成思的器重青睐的确让她树敌不少,不论是皇后还是王妍儿都已经开始把她当作敌人。宇文成思忽而意识到了这场博弈之中她的被动,皇帝在等她松口,要么她允了皇帝,退到他的内宫去,要么把自己和北平王府绑定在一起。她看似大权在握手掌无数人的生死,却连下半辈子和谁一起生活都决定不了。宇文成思笑眯眯地拱火挑拨离间:“充容不愧大家之女,真是见多识广,审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