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攥袖焦急踱步:“这个节骨点,非要去上赶着去找死不可!”
孟与青忙拉住她,问:“怎么回事?”
待心情平息,卫明瑶才不耐抬手让所有宫人退下,半跌坐回了软榻上靠着。半晌才道:“你可知,明晚就是那位废太子谢焰的凌迟死期。”
孟与青沉默片刻,声音轻轻的:“同他有关?”
卫明瑶颔首,叹了口气:“我小弟卫明睿你是知道的,死脑筋一个,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从前同那废太子同窗过一年,对人仰慕得紧……不光是他,还有好些个朝臣们,竟然私下谋合着想要求陛下宽恕废太子一命,现下都在长安门外跪着呢,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孟与青心一跳:“陛下非是耳软良善之人,又与谢子灵一脉有血海之仇,这样逼迫怕是更要弄巧成拙。”
风吹得帘动,卫明瑶抬头看向宫门外,眉间蓄了烦躁:“正是如此。且不光是国子监里的那些弟子,就连李琪李侍郎,吏部周侍郎,都在外头乌压压跪了一片。”
她重新靠回软枕上,闭上了眼,尚年轻的面上竟有了丝丝疲态:“方才我让周礼去福宁殿那里探了风,说是陛下刚发了火,还处死几个小太监。”
孟与青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才道:“只望今晚能够太平。”
卫明瑶扯了下嘴角,苦笑同她对视一眼。
*
“混账!都是混账!”茶盏碎了一地,水渍迸溅,袅袅冒着热气。
“陛下息怒!”
殿中的宫人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总管太监周观源垂手站在一侧,目光睨着,嘴角微扯露出不屑来。
贞康帝怒火攻心,脖颈充血通红,眼底都爆出血丝来。
他双手撑案呼吸又急又促,气急猛咳许久才喘匀了气。
扭头盯了眼一侧堆成了山的联名奏折,猛地拂袖,折子顿时滚落散开在地上脏污的茶水上,洇开墨团。
纸上尽是些令人恼怒的求情之词,一个个鲜红的指印十分刺目,仿佛在嘲笑自己被人逼迫的皇权。
一个小宫女猝不及防被翻飞的奏折磕了眼睛,惊出了声。
待反应过来时,顿时浑身颤抖忙爬起来磕头求饶:“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求饶声刺耳,周观源老神在在握着佛尘,闭目养神。
令人胆寒的死寂中,那双明黄色的靴子缓慢行至视线内。
小宫女吓得抖如筛糠,只拼命用力磕头,额上血染红了地面都不曾察觉。
粗粝的两根手指用力地捏起她的下巴,小宫女被迫抬头,惶恐撞进一双暴戾的眼睛,因惧怕而泪眼涟涟。
贞康帝上下打量着人,眼神晦暗,逐渐有了反应。
周观源慢条斯理地一甩拂尘,声音细又轻,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为陛下备水。”
死寂一般的宫人们顿时惊醒,忙逃命般退下了。
小宫女的脸色倏尔惨白,正要再求饶,却猛然被一股大力扛起,腹部压在贞康帝肩上,她大哭拼命挣扎:“求陛下饶恕奴婢!求陛下!”
贞康帝对她的恐惧视若无睹,甚至连内室都懒得进,直接将人扔在了小榻上,俯身径直压上去。
另一手解着鞶革,突然想起什么般拧起眉,不耐一摆衣袖:“去拿昌海道长的延寿丸来!”
周观源心底冷笑,面上却恭恭敬敬:“是。”
待贞康帝服了药开始兴起办事,他才慢悠悠地出了宫殿,对身后越发尖利的哭叫声置若罔闻,抬手合了门。
他觑了会儿阴沉沉的天色,懒洋洋一勾手,小太监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凑上前:“老祖宗。”
周观源问:“这个月服了几次了?”
“今儿是第十二次。”
周观源算了日子,嗤笑:“看好了,别叫他死得太早。”
“老祖宗放心。”小太监也笑。
他忽然又想起什么般神色一顿,面上犹豫,挠了挠耳后。
周观源睨他:“有屁就放,扭捏作甚。”
小太监忙跪下了磕头,匆匆道:“方才陛下殿中发怒,儿子就没敢进去。是卫贵妃那边的周掌印借故过来,打探着了几句陛下心气儿如何,儿子同他说完他便回去了。”
他迅速从怀里摸出个物件来,跪行双手恭敬呈着:“老祖宗,这是卫贵妃那里孝敬的。”
“卫贵妃?”周观源抬眉,拾起那翡翠镯子对光瞧了瞧,又扔给他。
“谢老祖宗!”小太监忙又小心揣回捂好了,解释道,“外头跪着的似乎有卫贵妃的亲弟弟。”
周观源噢一声:“找死之人,随他去。”
闻言,小太监目光一动,四下觑了觑见无人,这才兴冲冲地上前小声道:“老祖宗,前些日子我养在卫贵妃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