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前日受旨已启程回了西南辖地,堪堪错过小儿子生辰。右前侧另有两侍者,手捧金钵、袈裟等物。
问空大师一手握朱砂红檀木念珠,一手行佛礼,口中念道:“一皈依觉,觉而不迷。二皈依正,正而不邪。三皈依净,净而不染。今日老衲邀你向佛,赐你‘玄清’作法号,你可受教?”
晏淮垂首叩一拜。
问空大师指取钵中之水洒向他眉间,又接过剪刀,挑出他鬓间一缕丝发剪下。
晏淮方起身,问空大师示意侍者呈上袈裟,展颜道:“虽说你尚未正式受戒,但这身袈裟老衲仍先赠与你,望你日后诚心念佛,早日斩断这红尘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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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婉儿原想自己在晏府也算熟门熟路,自出了厅一路随心闲逛,可这晏府的房屋错错落落,难以一眼到底,一个门进去再出来便失了方向。好不容易凭着浅弱的记忆找到个清新小园,刚坐下休息没多久,忽听一阵嬉笑怒骂,随后一群艳妆丽饰的女子走进了园子。
符婉儿连忙起身,看她们年纪都在二十往上,最大的也有近三十,便猜测是晏伯父的小妾们相约出来作耍。
晏守业的风流韵事是出了名的,虽常年不在家,但皇帝赏的、大臣送的来者不拒,自己也纳了不少。这林林总总加起来,只怕够一个戏班子了,亏晏伯母大度。
但久旱逢甘霖,晏伯父一年回不了两次家门,这地再大,播种少了,也是不成事的嘛。
一群人见园子里多出个扮相不俗的小女孩,上前好奇地询问。可问便问了,见她生的美貌可爱,还动手动脚起来,你掐一下脸我摸一下腰,又得知是隔壁姜府过来给她们三公子庆生的,立刻笑容满面,越发殷勤。
符婉儿被各种香粉香得五迷三道,心里直呼,掉盘丝洞里了!
费老大力才挣脱开,她呵呵道:“不打扰姨太太们顽耍,出来久了也怕兄姐们担心,我这就回去了,再见再见。”
领头一穿烟柳色绣牡丹长褙子,人称文姨太的却拦了她,“着什么急,我们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强压着符婉儿坐下,“我们几个方才闲来无事作了画,互相点评,最后只剩下两幅难分高下,你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倒帮我们评一评。”
“姨太太高估我了,我于诗画不精,怕是评不出个所以然来。”
文姨太哪儿管她推辞,仍将两幅画摊开到石桌上,硬要她评。符婉儿看那两幅也就半斤八两,心想赶紧走人才是,随便指了一幅,“我看这幅较好。”
谁知正中文姨太下怀,捧起她的小脸就是吧唧一口,“我的乖乖,眼光真好。”符婉儿呆若木鸡。
而另一人却不乐意,坚称她的更好,吵着要另作一幅再比,就以园子的景当场画。整日闲得没事干的小妾们纷纷起哄,选了一面花墙作题。文姨太眼珠子一转,凤仙花染过的指甲刮过符婉儿白嫩的脸蛋,“这景儿有了,是不是还缺个美人儿啊?”
符婉儿几乎是被悬空架到花墙下的。
也就是她们人多,跑不出去!她一边气想,一边认命地按照她们指示摆出一个撷花的姿势。
小妾们本是觉得这小姑娘性儿好,有心逗一逗取乐。可真当她撷了花,垂首轻嗅,众人一时惊艳,竟都没了话。
两颊酣酡似烟霞,花颜月貌尽失色,无酒也醉人了。
文姨太轻呼一声,“大了还得了?”
正当大家兴致勃勃赏着景时,后面走来一丫鬟,“我说刚才怎么这么吵,原来是姨太太们在呀。”听语气十分轻慢,符婉儿不由放下花看过去。
好心情被打搅,文姨太语气也很冲,“关你何事?”
那丫鬟道:“我们奶奶要来这园子里消食,姨太太们赶紧走吧。”
众姨太皆是不满,有人道:“凭什么要我们走?家里这么大,非往一处挤?”
丫鬟傲气十足道:“凭这园子景色最好,凭我们奶奶喜欢,凭我们奶奶肚子里的小公子喜欢。”
文姨太冒火道:“二奶奶若喜欢,自己来就是,这园子还装不下吗?”
丫鬟掩鼻,“不是我有意责怪,实在是姨太太们用得脂粉太重了,熏的满园子花儿都谢了。咱奶奶大老远闻着就想吐,没法子跟姨太太们待在一处,只能劳驾姨太太去别处了。”
文姨太气得发抖,上去扬起手就要给一巴掌,丫鬟有恃无恐,一脸‘料你也不敢打我’的神情。其他人见状连忙把文姨太拦下,虽都愤愤不平,但僵持半晌也准备退让了。
一直没作声的符婉儿走出来,笑吟吟道:“你是哪房的丫鬟?你口中的奶奶又是哪个奶奶?”
其实丫鬟早注意到她,见她通身气派不凡,想必有些来历。这会儿开口,语气温和却有力度,眼神平静直击人心,年纪小小端的叫人矮了一截。
丫鬟气焰小了一半,答道:“奴婢是二房的丫鬟,我们奶奶是晏家二房的二奶奶。”
“哦。”符婉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