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房?”
小崔氏神情一震,紧紧扣着桌角的手指缓缓松了力道,年轻的脸庞呈现出一股衰败之色,凄凄道:“我自然知道,原以为在家里处处得意,连祖父也赞我比男儿更强,而姜家又是姻亲,底细明了,大可应付的过来,没想到真嫁进来,还是这么艰难。”
连妈妈面露不忍,想到夫人临行前的嘱托,“那孩子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极要强的性子,你过去千万时时劝告,莫要一昧争先,失了和气,落得个忤逆长辈的罪名。”随硬下心肠道:“说句不中听的,您在娘家是娇客,各房太太奶奶都容忍您几分,又有夫人撑腰,大可大展拳脚无所顾忌。但现在嫁人了就是伺候人的那一个,您想想,那些太太奶奶是怎么对您的,您今日就得拿出什么态度去对别人!争是一回事,争得难看了,那就正中五房下怀!奉欣堂请安那日姜老太太那番话可不单单说给五夫人听的,也是在提点您,她老人家最看不得兄弟阋墙,您要是跟五房顶上,三老爷和五老爷,还有咱二爷如何自处?”
小崔氏嘴唇翕动,神情挣扎,连妈妈又道:“还有夫人对您的劝诫,您可别忘了!”
小崔氏心头微凛,渐渐转过弯来,她还记得母亲那担忧的语气。
“旁的我也不多说,你总要去碰碰灰才晓得。只一点,你崔姑妈的教训你给我好生记在心里。那时皇上尚居潜邸,姜二姑娘还是郡王王妃,姜、崔两家势力相当,你姑妈作为崔家掌权人的嫡女嫁过去自是风光无限。”
“可她为人心高气傲,处处掐尖要强,那时姜老太太还有力气管家,她就敢公然与长辈作对,行事刚硬,妯娌姑子全得罪干净,又把房里看得死死的,倒和那通房小妾争起宠来。一次她拿着一个妾室的错处发难,不料那小妾已有三个月身子,跪了半天,姜家长孙就这么没了!自此姜老太太再没给过她好脸色,直接夺了管家权。而她性子偏激,一年来大起大落,彻底灰了心,不要她管家,好,她干脆什么都不管了,整日躲到佛堂享清静。后来生了轩哥儿仍不知变通,到现在都是一副活死人的样子,姜老太太自是看不惯,抱走轩哥儿自己养了!你还不如她底子硬,切莫学她的做派,好好维护府里的关系,等日后分了家,什么都好说!”
小崔氏端起凉茶猛灌几口,彻底冷静下来,看向连妈妈道:“亏母亲把您给了我,否则没人警醒,只怕要钻牛角尖了。”
连妈妈掏出帕子为她拭泪,“好孩子,你是姜家当之无愧的大奶奶,福气大着呢,莫为这一时长短怄气。”看她眼神仍有阴郁,念头微转,斟酌道:“奶奶近日气郁烦闷,是因为月事来了的缘故?”
小崔氏捏着茶杯,垂眸道:“到底没怀上。”
连妈妈轻拍她的背,“这种事急不来,孩子都是老天定好的缘分,该来的时候自会来。”
小崔氏心头刺痛,咬唇道:“二爷昨个儿已经去了夏姨娘屋里。”夏姨娘便是那叫双儿的通房,抬了姨娘后,便恢复了她本家姓氏。
连妈妈心下明了,“二爷不过按您排的日子依规矩去一趟罢了,前几日不都歇在您屋里?可见二爷是极看重您的。况且姨娘那里尚且吃着汤药,大可放心。”
小崔氏落泪道:“我就是心里难受。”
连妈妈怜惜地揽她入怀,只是叹气,这种事谁劝也没用,只有自个儿想通看开的。
随后几天再见小崔氏,眉间郁结一扫而空,待人接物又恢复了端庄平和,时时去奉欣堂走动,连带对符婉儿都多有照拂。姜宏远的婚事她没再争抢表现,只老实跟在容氏身边,容氏去哪儿她去哪儿,也不指手画脚,帮些小忙尽力,加上赏赐大方,倒赚了些声望回来。
又说姜宏远的婚事,前后两天都下了雨,大婚当日气候凉爽,一应规制也不比姜宏轩差,唯独老太太那里淡淡的,因厌恶段家作风不正,连带对段云诗也喜欢不起来。
而段云诗天生软弱老实,到姜家如履薄冰,对自己婆婆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一句,跟温言细语的小崔氏反倒合的来。时常去三房走动,搞得容氏火冒三丈,狠狠给她立了几次规矩,她还不明所以,只夜夜抹泪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