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二夫人抱病,她还以为他不会来了呢。
急慌慌跳下椅子跑前去,差点摔倒,晏淮抓住她手腕扶了一把,无奈道:“慢点。”又解释,“我和我二哥一起来的。”
符婉儿站稳,傻笑道:“干嘛揪我耳朵。”
晏淮不认账,“谁说是我了。”手肘戳了戳梁琮。符婉儿看了眼板着脸的梁琮,大翻白眼,鬼才信你的。
梁琮保持缄默,拢在袖口里的手指不禁蜷缩。
原来不止他俩,宏拓宏澈,还有都子濯等一众世家年轻小公子都被喊进来见人了。
她本想和晏淮多说两句话,张氏在那边唤她,“婉丫头,琮哥儿,都过来。”
符婉儿下意识看向晏淮,他背对着光,表情几分朦胧,好像在笑,扬了扬下巴说,“去吧。”
她莫名低落,一步三回头地去了。梁琮并肩而行,低声提醒道:“看路,别又摔了。”
她心里一堵,狠狠瞪了他一眼,撇下他兀自往前去了。梁琮深感莫名,顿了下,又才抬脚跟上去。原是华亭县主要见他们,她夸完梁琮又夸符婉儿,侧头对梁夫人低语几句,笑容暧昧。
还指着都子濯说,“不求我家这逆子有你家予珹一半能干,但求姻缘上也这么有福就好了。”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符婉儿小脸发烫,浑身不自在起来。华亭县主见了笑容更深。
梁夫人反应平平,对梁琮说:“孙家伯母也在,去见见。”
符婉儿大呼万幸,正想开溜,梁夫人转头盯着她道:“婉丫头同去吧。”
她心头一个咯噔,再看张氏、容氏等人隐晦的表情,竟是要把他们的婚事说开了?
闷头跟在梁琮身后,不住瞥眼往晏淮刚才的位置看去。
不知何时已是空无一人。
顿时心不在焉,干巴巴地陪梁琮见了几位诰命夫人,表现实在称不上好,少不得给人留下个木讷呆板的印象。
梁夫人看得眉头直皱,挥手喊梁琮回了前院,深深看了她一眼,又才放她回了姜家人身边。
一行人赶往戏厅看戏。她神情恹恹地斜倚在靠背上,妙宁还想逗她,左一口梁予珹右一口梁予珹,怎么也逗不起来。便觉无趣,笑她道:“好个脸皮厚的。”
妙仪想到好友赵渥丹,却没搭这个话。
听着戏台子上精彩纷呈的武打戏,符婉儿慢慢缓过劲来,左右看了一圈,“妙慧呢?”
妙宁吐着瓜子壳道:“裙子打湿了,让丫鬟领着去换了。”
符婉儿警铃大作,徒然坐直,别是那个色鬼使的把戏吧!虽说到处都有人出不了大事,但吃点小亏也够叫人恶心的,正犹豫要不要跟过去看看,那头妙慧已经换了裙子回来。
看样子并无不妥,符婉儿略松口气,又敏锐地察觉到她眼眶泛红,双颊带粉。
狐疑不定,到底受欺负了没有?
妙慧不自然地挽了挽头发,轻声问:“怎么了?”
符婉儿心头一凛,不对劲,这眼神……她太熟悉了,分明是大有情意的样子。
不可能啊,以妙慧的眼光,怎么可能看得上石家那登徒浪子。她日后的姻缘可是姜家几个女孩中最好的,哪怕后来姜家出事,她和她夫家也是唯一没受到牵连的。
符婉儿试探道:“久不见表姐回来,有些担心,没事吧?”
妙慧别开脸看向戏台,“没事,听戏听得头疼,在耳房躲了会儿清静。”
看来是没有交心的打算。是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深知不能越线,尤其像妙慧这样极有主意的人。
随故作轻松地笑笑,“那你可错过了一出大戏,方才那武生花枪耍得极好。”
直至夜深,非近亲不留宿,容氏与前头的老爷们互通了口风,招呼孩子们准备回府。众人出了正厅,人影交错间,忽然听前头一阵惊议。提着灯笼的人群如潮水般向两边退开,符婉儿看见一个孤单的身影逆着人流走来。
她的步子很慢,背挺得很直,年轻美丽的脸蛋落下了明显的巴掌印,嘴角还带着血,一路过来不知遭受了什么。
众人诧异又厌恶的目光被她冷漠的表情隔绝在外,她视若无睹,径直越过每个人,走向正厅。
容氏暗骂晦气,拽紧女儿,“别看了,赶紧走。”
符婉儿落在最后,不禁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她走进中厅,坐到上首的位置,整个人陷进浓重的黑夜里,唯有几盏白烛相伴。
她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图。
永昌侯府这些天一直扣着她不许她出来见人,他们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服,故意跑出来让所有人看见,只为告诉所有人。
她没错,她绝不后悔。
符婉儿心里一叹。
可她以前也总觉得自己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