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条人命有资格吗?”
纯茵扬起下巴,眼里充斥着不甘,“为了他们我就该葬送自己的姻缘吗?为了父皇的权力,为了稳固皇室的地位,我就该牺牲自己的自由?”她喃喃自语,“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晏淮直起身,“是啊,尊贵的公主殿下,区区几十条贱命何以与你的姻缘和自由相比,我朝数十位惨死他乡的公主都不及你高尚。”他已然没了耐心,“我早警告过你,既然承受不了就不要逞强,现在木已成舟,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她陷入了片刻呆滞,“谁说没有后悔的机会。”她猛地抓住晏淮的手,突然狂笑不止:“你不是来找我了吗?你带我私奔不就行了!晏家功绩显赫,父皇又如此赏识你,说不定真就成全了我们呢?”
看着她癫狂的模样,晏淮轻叹口气,“别人没做的事你倒指望上我了。”
没等他再开口,旁边的符婉儿先急了,冲上去挡在晏淮身前,“不行!”
私奔?那还了得!
符婉儿泥鳅般钻进桌底,跪坐到纯茵面前,“殿下万不可冲动行事!”
必须断了她这疯狂的念头,若圣上知道她有过此意,晏淮麻烦可大了!
双手紧紧攥住她的肩膀,刚准备竭力游说一番,突然发现掌下的肌肤哪怕隔着衣衫也是一片冰凉,顿了下又才发现,原来她全身一直都在发抖,宛如受惊的幼兽。
符婉儿霍然意识到,面前这位任性的公主不过也只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罢了。那些所谓的大局和道义难道身为公主的她不明白?走到今日这一步,她何尝没有想过牺牲?
符婉儿再三犹豫,最终放弃了那套冰冷生硬的大道理。
她轻轻抱住了她。
“殿下这样暖和点了吗?”
纯茵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激烈地抗拒道:“滚开!”
但她早已没有力气推开任何人。
符婉儿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殿下是不是在害怕?”
她僵硬地别开眼,“上次见你时可没这么大的胆子。”
符婉儿犹自说道:“或许女孩子从知道自己要嫁人那一刻起就开始害怕了吧。我有一位堂姐,因是庶出不受主母疼爱,被早早定下婚事。夫家偏远清贫,她一个人都不认识,她也告诉我她很害怕——”
温柔的声音如春日细雨,能浸润万物,亦直抵人心。
“但她还是想早点嫁过去。她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比起一直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宁愿早些嫁过去,早看清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处境,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对自己最好,心里也踏实。公主贵为千金之躯,却也有万般无奈,我明白殿下的委屈和愤怒,但殿下心里早已经做了决定不是吗?只是殿下太害怕,所以才想逃避。”
她感受到纯茵的身体逐渐不再挣扎,“可殿下并非寻常女子,您是君,驸马是臣,公主府于皇城脚下——”顿了顿,声音多了几分力道,“皇后娘娘仍坐守中宫。不管您信不信,您都是这天下最有底气的女子。”
话说完符婉儿也没松开手,安静地等待着。
沉默中,纯茵的脸庞无声滑下两行泪水,落入一个凄美的笑容里。
“我是大齐公主,我才不怕他们。”
晏淮静静看看她们,脸上并没有多少解决麻烦后的轻松。
而符婉儿自己也理不清,在说服公主接受现实的那一刻是高兴还是愧疚,但她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做到先生口中君子应有的兼爱无私。有很多这样的时刻,她的私心都让她选择了袖手旁观,哪怕事情并非毫无余地。
她默默脱下身上的对襟长袄换给纯茵公主,按晏淮的意思先留在奉先殿等他回来接,保险起见,她也要藏起来。
走之前晏淮不知从哪儿找来个暖手炉,蹲下身塞进她手里,看着她问:“那你怕吗?”
符婉儿想岔了,“我又不成亲,我怕什么?”
晏淮失笑,揉了揉她的脑袋,“傻不傻,我是问你一个人待在这儿怕不怕。”
符婉儿小脸微红,掩饰地摆摆头,“不怕,你早点回来接我便好。”
晏淮答应下来,“嗯,很快。”
桌帔重新放下,四周暗了下去,符婉儿曲起膝盖,双手捧着手炉放至胸前捂着。
黑暗中眨了眨眼,好吧,还是有点怕的,就一点点。
先帝爷们,可别惦记着把我带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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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起了大风,纯茵埋头走在晏淮身后,几缕头发从耳后吹扬到脸边。
“我原以为姜家几个女孩中就属妙仪同你最亲近。”
晏淮没吭声。
“你待她似乎很不一样。”
晏淮道:“她年纪小,性子还有些黏人,姜衡总要我们多照顾几分的。放心,她为人老实,不会乱说话。”
她看不见晏淮的表情,但能从他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