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琮解扣子的动作一顿,然后就改变了主意,他把外袄重新穿好,眼里再无波动。
“让你冷一冷脑子也好。”说完他转身离开。
符婉儿自嘲一笑,远远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奉先殿。冬日的衣衫都是一层又一层,少了一件倒不至于失礼,只是偶尔有人看见不免惊讶,这小姑娘可真抗冻。
到了宴客的宫殿附近,人渐渐多起来,留神听见几句议论,说是驸马遇刺,公主得晚两个时辰出宫了,眼下还在乾清宫,皇后娘娘陪着。
符婉儿暗自舒了口气。
就不知晏淮那家伙抽什么疯去了,叫谁来接她不好,偏要使唤梁琮。
快到门口,路边出来一个内侍拦住梁琮,暮色中低头哈腰道:“方才公子跑得太急,有东西落下了。”
递出一个蓝色包袱。
梁琮认出是方才替晏淮传话的人,寒着脸接过,直接甩给符婉儿。
符婉儿咬咬牙,也顾不上在外面,拿出长袄迅速穿上。仔细拍了拍褶子,再抬头,梁琮已经丢下她往前去了。
她看向小内侍,想打听下晏淮的行踪。
“还要我请你吗?”梁琮停住,阴沉沉道。
小内侍极有眼力,“晏小公子很安全,姑娘不必担心。”冲符婉儿行了行礼便离开了。
两人气氛诡异地进了殿内,姜家一家正被围在人堆里,三位夫人应酬不断,两位儿媳在旁作陪,小崔氏如鱼得水很能插上话,段云诗则一脸不自在,略显落寞。
姜妙仪等人也已回来,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符婉儿悄悄靠近不想引起注意,却被敏锐的小崔氏抓个正着。
她笑着向众人告了声罪,来到符婉儿身边问道:“符妹妹怎么没和妙仪他们一起回来,晚了这么久是去哪里了?和谁在一起?”
符婉儿灵机一动,脸不红心不跳道:“同予珹哥哥一起,随便逛了逛,我对皇宫不熟,不知哪儿是哪儿。”
小崔氏从她肩头看出去,梁琮就在不远处,发现她望过来,还点了点头回应。方才确实没在梁夫人身边看见他,况且以梁琮的为人,小崔氏自然放心。
不过她还是察觉到异常,精准地摸上符婉儿的脸和胳膊,“怎么这么凉?”
符婉儿半真半假道:“玩热了,脱了会儿袄子,这会儿又冷了。”
小崔氏眼神责怪,“这可怎使得,你当京城是苏州吗?这种天可是冻得死人的。”又觉不吉利,捂了下嘴,“回去叫你外祖母知道该心疼了。”
符婉儿摇了摇她的手,“我的好嫂嫂,你不说外祖母不就不知道了嘛。”眨眨眼卖乖。
小崔氏点了点她的额头,也没有过多为难,“找你表姐们去,别乱跑了。”说完回了崔氏身边。
姜妙仪他们早注意到了符婉儿,但正聊得起兴,并没搭理她。只妙慧宏拓兄妹俩往她这边看了几眼,妙慧朝她招了招手,过去听她说,“驸马爷出事了,婚典要延后。”
符婉儿强装镇定,“回来路上听说了。”
姜妙慧笑了笑,“刚看你和予珹一起回来,玩的可开心?”
符婉儿道:“开心。”
才怪。
姜妙慧长哦了声,眼神里似乎不完全是调侃,还有种洞察一切的深意。符婉儿被她盯得心虚,咳嗽两声转开了脸。
这兵荒马乱的一天总算没再出岔子,负伤的驸马爷顺利接走了公主。姜宏轩和宏远随行去了公主府,姜衡则留在宫里善后,两位老爷带着全家大小返程。
宫门外各家的马车成排停着,宫女太监们提着宫灯引路。一天下来大家都乏了,姜家四个女孩刚钻进马车就倒下去两个,符婉儿虽然累却睡不着,小声和妙慧闲聊。
正说到过年想自个儿动手剪窗花,马车外有人来问安。
妙慧问是谁?
姜家下人答:“是公公们,来替晏家三公子送东西的。”
妙慧下意识瞟了眼符婉儿,又才命人打开半边门,“什么东西?”
外面站着四位内侍,品级瞧着不高,也不面熟。手里各抱着一个鱼篓,领头的说:“晏小公子说姑娘们喜欢吃鱼,托奴才们从湖里抓了十几条,鲜活着呢,还请笑纳。”
妙仪妙宁被吵醒,听说晏淮送东西来了,探出身子看了看。
妙宁切了声,“我以为是什么,几条破鱼,谁爱要谁要。”转头又倒下困去。
妙仪也有些嫌弃,但还是收了。
符婉儿眼巴巴看向妙慧,“妙慧表姐,妙宁表姐的那份……”
妙慧失笑:“就属你馋,你拿去吧。”
“就知道表姐最好了。”符婉儿笑眯眯的,转头却瞬间垮下去。
哼,鱼我要了,账还是得算!
回到姜府夜色已深,秦嬷嬷早派人在门口传话,让不用过去请安了,老太太已陪三个小的歇下。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