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婉儿唏嘘不已,想宏拓表哥小小年纪,却已体会过一落千丈,诸多世态炎凉的滋味了。
李觅道:“若单是如此,四姑娘养在嫡母跟前还不至于受牵连,但偏偏——”她顿了下,符婉儿心里跟着一紧。
“四姑娘还知情不报!”
“什么!”符婉儿难以置信。
“谁也说不清四姑娘当初是怎么掺和进去的,她虽没有助纣为虐,但考虑事情败露后弟弟难逃其咎,便选择了帮顾氏隐瞒。”
李觅叹道:“顾氏早已是强弩之末,这封信不仅没起作用,还彻底葬送了三老爷最后一丝仁慈。她离开的悄无声息,只可怜四姑娘,护弟心切又犯一错,竟主动站出来顶替罪名。三老爷和姜老太太何等敏锐,一早查出五公子的行迹,为她这份纵容包庇之心,三老爷索性当着她的面重重罚了五公子,以作警醒。据说五公子险没了半条命,四姑娘到现在恐怕都心有余悸。”
符婉儿听完久久不能平静,没承想性子清冷的妙慧竟然能为弟弟做到这种地步。
“我告诉姑娘这些,一是要姑娘对身边的人事时刻警惕,刀子从里头捅出来最痛,不要以为足够了解就能控制住人心。”
李觅这两年除了替她管理门户,宫里带出来的本事全用在了对她的教导上,学业庶务、为人处事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二来希望姑娘明白,再至亲至爱,也不能罔顾自己的安危。人活在世,第一个要紧的永远是自己,自己都护不了,妄论护住别人?闷头撞上去反倒拖累。”
符婉儿沉默半晌,望着李觅笑了笑,“姑姑教训的是,最近这院里是不大太平。我这个做主子的没提起精神管束,那些年轻丫头心浮气躁的,跟着不敬重你和陈妈妈。”
李觅静静看着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起身取走她手中凉透的水杯。
“这倒不用姑娘操心,我和陈全家的一把年纪,知道该怎么压制下面的人。姑娘心头有数,该出面处置时不要心慈手软就行。你总说红萝太好说话,我看有大半都是从你这儿学的。”
最后一句含了几分无奈的宠溺,气氛顿时一松。
符婉儿立马贴上去抱住李觅的手臂,“只怪我这人心地太过善良,没奈何好人难当,总算还有姑姑在旁时时提点!想犯糊涂都难!”
李觅已经习惯了她的亲昵,点了点她的鼻尖,“姑娘越发嘴甜。”
主仆二人笑闹一场,挨着坐到炕边。
符婉儿率先道:“姑姑看紫烟最近表现如何?”
“论能力和人心,都是院里一等一的,某些地方红萝尚有所不及。且润物细无声,你看红萝,风头被人比过去了还察觉不到。倒是阿若那争强好斗的天性反应激烈,屡屡和她掐架。”
李觅说着冷笑一声,“不过最近看她,总有些心神不宁的。她素来老实肯干,差事上倒也没耽搁,所以才觉得自己天衣无缝吧。”
符婉儿皱眉道:“她还在偷偷往五房那边跑吗?”
“她很警觉,出去的次数少了,趁着差事之便,且每次都换了地方。但见的人是同一个。”
福双的亲哥福勇,符婉儿心里默默补上李觅的话。经上次赵渥丹提醒后不久,李觅也找她谈过此事,原来紫烟已背着他们与福勇私会多次。那时顾着年考,心里不耐烦管这种事,便只叫李觅把人盯紧,只要不太出格,暂且不做处置。
她甚至盼着紫烟能自己处理干净,不用她来大动干戈,但眼看这么久两人还是牵扯不清,恐怕事情棘手。
李觅意有所指道:“福勇年过二十,家里着急他的婚事,今年一直到处相看姑娘。但他在府里待久了眼界也高了,庄户上的女孩还看不上,怕是想求五夫人做主。”
符婉儿淡淡道:“他看不上别人,紫烟就看得上他了?以紫烟的姿色,配个奴才确实可惜了。”
李觅端详她的脸色,“在姑娘这儿安分这么久,回心转意了也未可知。”
“她不会。”符婉儿想也不想道。她不知道紫烟现在心思如何,但肯定,她不会甘心嫁给一个奴才世代为奴。
李觅见她神色坦然平静,便知是心有成算的,满意地点头。
符婉儿沉思许久,“等过完年,让红萝和阿若跟在她后面抓一次现行,拿人回来问个清楚。也请姑姑先暗中调查一番,看他二人从何时开始交集密切,期间有何特殊之处。我们事先有个底。以免她届时不肯老实交代。”
李觅应承下来,后续自有安排不提。
除夕一过,府里人情来往激增,流水似的豪车软轿带着各色礼单涌进贯出。尤其是三房五房,现在姜老太太和崔氏基本不管事了,姜家内宅的应酬和外头老爷们的宴饮客请,都分到了三房小崔氏和五房容氏头上。
原先小崔氏没嫁过来,容氏一家独大,鸿鹄苑比奉欣堂还热闹。现在可不成了,小崔氏儿子生了,手腕和威势也立起来了,姜老太太和三舅舅都有意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