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晏淮也跟在符婉儿后面上来了,梁琮早料到会如此,说不请他,不过是故意落他的脸。这世上哪有能挡住他晏三公子的去处呢,心里冷笑连连,面上也一派冰寒。
目光扫过符婉儿的脸,无过多停留,“她在里面,你进去吧。”
符婉儿回头看了眼晏淮,又才绕开梁琮老远进了门。梁琮如遭芒刺,脸色更是一沉,不知从何而起一股滔天的怨气酸气,忍不住要开口讥晏淮几句。
奈何晏淮这厮厚颜无耻,率先发难,走过来就朝他肩膀狠给了一拳,“好你个梁予珹,梁伯父的宴你都敢跑,看我不向梁伯母告你一状,你狗命难保!”
虽含了些调侃之意,但手上力道可不敷衍。
梁琮痛吃一拳,后退半步,金刚怒目,气得语塞。
“从前我只当你心软,可怜赵渥丹身世坎坷,所以才事事多照顾几分。”晏淮缓缓道:“但你若真是这般情意深重,难以割舍了,那我劝你,还是不要耽误别人的好。”
看不出他到底是随口一言,还是认了真,梁琮阴沉良久,突嗤了一声,“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你这么操心我的事,我倒也想问问你,今日搞这一出又为哪般?驸马爷都叫你耍得团团转。”
晏淮挑眉道:“这话不对,什么叫被我耍得团团转,人家是心甘情愿被自己媳妇耍得团团转。至于为哪般……”他毫无顾忌,“为她高兴,也算弥补我的食言之过,难道你梁公子做不到的事还不许我做了?”
“我没你那么闲!”梁琮冷笑道:“也没你那么不知分寸。”
晏淮长长哦了一声,“梁公子最知分寸,那您的大驾怎么移到这儿来了?莫非哪个不知死活的把你劫了来?”
梁琮素知他嘴乖善辩,甩手懒得再与他多费口舌。
屋里的符婉儿并不知门外有这一场交锋,她此时正坐在阁间靠里的卧榻上,看着赵渥丹解开扣子褪了半边衣衫,露出右肩和小半截裸背,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右肩紧挨后颈的位置,像是被什么利器刺中了,还剜了几下,搅得伤口里头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符婉儿惊疑不定,“这是……”谁能下这般狠手。
赵渥丹嘴唇惨白,“桌上有药粉和药贴,劳妹妹帮个忙,我实在看不准位置。”
符婉儿连忙去拿了药粉和药贴,又找了块干净的布,一边替她处理伤口一边道:“姐姐还是请大夫看看吧,这么捂着可不成事。”
赵渥丹习以为常似的,“无妨,没伤着骨头,先止了血再说。”符婉儿也不好再多劝,专心地替她擦拭伤口并敷药,动作尽力放轻。
赵渥丹全程一声不吭,快结束才道:“予珹只知我受伤,并不知我伤势具体如何,还请妹妹保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若又传出些风言风语,我在家里更不好过。”
符婉儿欲言又止。
赵渥丹看出她的疑惑,淡声道:“我大伯母带着全家一起出来过节,定了花船游河。船上我和哥哥姐姐们起了点争执,他们一时激愤,摔了瓷杯要来划我的脸。”
符婉儿张了张嘴,又听赵渥丹自嘲一笑,“我躲得快,没划到脸,只钻伤了这里。”
符婉儿难得心直口快一回,“所以你身上那些伤全是你堂姐堂哥们弄的?”
其实方才最让她震惊的并不是她肩颈的伤口,而是沿着后颈一路下去,那满背隐约可见的旧伤,青一块紫一块,伤疤交错,可谓触目惊心。
“这倒不是。”赵渥丹很快否认,“我虽寄人篱下,人微言轻,但也不会任人宰割。况且我大伯父为官行事,总要讲究个家风清誉,不会由着哥哥姐姐们乱来的。”
她摸了摸伤口,药物干得差不多了,缓慢地穿起衣衫,“是我母亲。”
“什么?”这下符婉儿彻底惊得说不出话。
或许她的面具配上她的表情格外滑稽,赵渥丹竟然笑了下,后面才慢慢敛了,看着符婉儿的脸轻叹一声,“妹妹实在可爱,怪不得有人时时惦记。”
符婉儿还在沉浸在她方才那句话里,并未在意她的打趣。
赵渥丹淡淡解释了两句,“我父亲走后日子难过起来,我母亲性情大变。我又不是个儿子,她觉得没有依靠,脾气一阵好一阵坏的。”
“妹妹也不用可怜我,我必不会一辈子都过这样的日子,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符婉儿心里一叹,这点上,她从来都是佩服她的。
赵渥丹道:“妹妹还记得年前我们做过的交易吧。”
符婉儿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渥丹道:“既然这么巧碰见了,那今晚就请妹妹顺便帮我把第一出戏演了吧。”
符婉儿警觉道:“第一出?姐姐可没跟我说过这场戏还有好几出。”
赵渥丹笑了,“我相信妹妹会信守承诺的。”
符婉儿深感自己好像做了个赔本买卖。
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