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上下近日来愁云惨淡,人心惶惶。
老太太和当家主母闭门不出,整日在祠堂里诵经念佛祈求祖宗保佑。
赵老爷虽照常上衙,但每次回来的脸犹如暴雨骤风来临前欲裂不裂的阴云,压抑可怖,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脾气也越发喜怒无常,有个在赵家伺候了近十年的老奴,不过记错了一回时辰没能及时叫醒午睡的主子,竟被活活打残又撵了出府。
于是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受迁怒的就是自己。
就在赵渥丹去姜家见了符婉儿回来的这天。
门房一个接应的人都没有,她心有所感,径直去了大伯的住处,刚到院门口就听见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
略站了站脚,嘴角微扬,抻平裙面的褶皱,从容跨过门槛。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打死他先打死我!老太太也只这一个嫡亲孙子,你想让她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忤逆不孝自不配为官!”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
赵大人连扇两巴掌,暴怒道:“你个毒妇!我赵家再容不下你!”
赵大夫人当着他的面狠啐一口,“最毒的还是你赵大人!自个儿没本事,倒拿我儿撒气!活该被革职留审!他和他妹妹是犯了错,但为的什么你难道不清楚?若非你一昧偏袒向茹霜母女,拿这两个丧门星赔钱货当宝,却不顾自己儿女的前程,他们岂会出此下策?你那些龌蹉心思真当别人看不出来吗,意淫寡居的弟媳,你不配当个人!”
她连声冷笑。
“可惜,你再讨好又有何用?她便是疯了也没给过你好脸色!你从前比不过你弟弟,现在、将来也永远比不过!”
最后一句就是赵大夫人还回去的巴掌!
赵大人极怒到脸色发白,脖子和额头的青筋暴起,面容狰狞地抬脚踢向赵大夫人的胸口。
“你想死,我便成全了你!”
力气之大,赵大夫人飞倒在地,疼出一声惨叫。
赵大人又发狠踢了几脚,真能把人打死的架势。
角落里的赵渥丹冷眼看着。
不出所料,躲在屋里的赵老太太终于推门而出,“够了!”杵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到儿子面前,指着赵大夫人道:“到底是为你生儿育女过的女人,明媒正娶上了族谱的嫡妻!你今日把她打杀死,落得个弑妻的恶名,明日就别想再复起!”
知子莫若母,赵老太太直逼要害,赵大人喘着粗气停了脚。
赵老太太看了眼老虎凳上被打得血肉模糊不省人事的孙子,再看旁边跪昏过去的孙女,还有倒地叫骂不止的儿媳,重重哀叹一声,仿佛瞬间又老了十岁。
“事已至此,官升不了,你还要这个家散了不成?收手吧!”
说罢被两个老妈妈搀扶着离开,背影佝偻,一派苍凉寂寥。
赵大人面色铁青,闭眼挥了挥手。
奴仆们连忙上前把赵大夫人和赵映欢兄妹抬下去医治,陆续从赵渥丹身边经过。
三人的惨状一览无余。
赵渥丹抬头看了看天,竟是如此的明媚灿烂。
赵大人也发现了侄女,脸色变幻莫测。
良久。
用一种似怒似笑的语气,“孩子,我素知你聪慧,可有时聪明过了头,不见得是件好事。”
赵渥丹微笑道:“从前大伯倒不是这么说的,因为我的聪明对您有用。现在其实也能用,只看大伯怎么做了。”
失控的情绪销声匿迹,赵大人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个儒雅随和的长辈。
他感叹:“你比你任何一个堂兄堂姐都更像我的孩子。”
赵渥丹垂眸,“我父亲乃前青州知州赵廷,为民献身,英年早逝,我那时虽还小但我一直记得他的模样。”
赵大人笑了,“是啊,你父亲是何等高风亮节的君子。”顿了下,“但他在天之灵看见你如今这狐媚算计的做派,只怕宁愿没有生下你这个女儿。”
赵渥丹完美的表情终有了一丝裂痕。
她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厌憎。
“一切多亏大伯教导有方。”
她大约还记得她和母亲第一次入府的情形,全家人热情招待,堂哥堂姐们也不吝啬善意,围着她这个小妹妹送吃送喝。
起初除了大伯母,其他人都很喜欢她。
可渐渐的就变了,大伯母待她越发刻薄,祖母有意疏远,堂哥堂姐们一致敌视。
好像就是从大伯只夸她聪明,却骂堂哥堂姐们不争气开始。
她可以轻易得到大伯口头上的夸赞和爱护,堂哥和堂姐却只有在某些地方赢过她的时候,才能换来父亲一点和颜悦色。
或许看着孩子们为了他的欢心斗得头破血流已经成了他的乐趣。
赵大人冷笑:“这几日我四处送礼求门路,吃尽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