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婉儿笑而不语,转而说起今天下午自己会早点回去,不加练了,让芝兰提前准备她的换洗衣物。
芝兰愣了下,“姑娘哪里不舒服?这几天雷打不动练到酉时末刻,怎么今天……”
符婉儿笑道:“不是,是我想外祖母了,好几天没去请安,怕她老人家挂念。”
芝兰恍然回神,笑了笑,“都说隔壁的姜老太太很疼外孙女,这几天看的姑娘气貌举止,真是玉人儿般精致,可见传闻不假。”羡慕地叹了口气,“到底是有长辈撑腰的日子好过些,以前奴婢的外祖母也对奴婢很好,母亲在夫家过得艰难她也一直拿棺材本补贴,只是……”
说着停住,意识后面的话不吉利,含糊续上,“她没办法再管我们娘俩后,我父亲很快就把我们给卖了,落得个骨肉分离的下场,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母亲在哪里卖命。”
符婉儿连忙宽慰。
她蹲下身替符婉儿穿鞋,并没有太多情绪起伏,“都是很小时候的事了,奴婢也看开了,姑娘不必在意。况且自打进了晏府,奴婢再没过过一天苦日子,也算因祸得福。晏府的主子都很……大方。”她中间顿了下,估计是想到了晏家二奶奶曾氏,觉得刚才那句话底气不足,“总之这些年奴婢存了不少积蓄,等……”
听到这里符婉儿很为她高兴,本想说自己可以给她介绍点门路,以后放出去了大可做点小本生意。
芝兰却道:“等弟弟大些了,奴婢就花钱给他娶个媳妇,早点成家立业,也好把母亲找回来养老送终。”
符婉儿沉默片刻,没再说什么。
收拾妥当,芝兰送符婉儿出来,外面的丫鬟冷冰冰道:“行了,这里有我们,你先下去。”
新人遭排挤是常事,加上芝兰容色甚好,以前又是内宅里跟着姨太太们养尊处优的,更不招马场里这些粗使丫鬟待见。
芝兰性格老实,并不计较,只专心做好自己的差事,不争不抢的样子倒叫几个管事的暗暗称赞。
丫鬟摆好碗箸,符婉儿落座用膳,只剩她一个人还没吃,妙仪妙宁午睡去了。
她寻常不用人布让,丫鬟们便退去了门外候着。
屋内只听碗勺碰撞之声,符婉儿细嚼慢咽,斯文安静。
外头的丫鬟从门帘后瞄了一眼,回头与同伴小声道:“符姑娘可真好看呐。”
同伴道:“只是性子闷了些,不像姜七姑娘那样健谈,要是姜七姑娘在,我们这会儿肯定在里面说说笑笑的。”
丫鬟道:“哪里闷了?符姑娘每次见我们都笑呵呵的,话少点罢了,我看比姜七姑娘好说话多了。”
她们没提的那位自然是最不好说话的。
同伴赞同,“这倒是。”又轻轻哼了一声,“她不就是看符姑娘好说话才这么死皮赖脸的吗?符姑娘客气点,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姜府的主子,要她凑什么热闹!肯定没安好心!”
丫鬟笑道:“行了你,再为难她,嬷嬷该骂你了。说到底人家也没干什么坏事。”
同伴露出嫌恶,“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儿,自以为从内宅出来的,比谁高贵呢!”
丫鬟努了努嘴,“你别说,搞不好这次真就叫她抓住机会,翻身成主子了!你可收着点吧,人家也是有靠山的,不然怎能来这儿。”
同伴愤愤不平,“她算什么东西,也能入小公子的眼?小公子最近来马场都是为了教隔壁的公子姑娘们骑马,她的狐媚子功夫可没处使!”
但渐渐有些气弱,“即便真成了,也不过是个通房,日后有了三奶奶,还不是随便打杀了!”
她们越说越激动,声音一时没压住。
屋内,望着桌上还剩大半的饭菜,符婉儿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筷子轻轻放下。
她是一口也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