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纪律,且同吃同住,一旦疫病进入军队,便会有大批的将士感染。
一支军队若是产生大量的伤亡,且主帅中毒昏迷不醒,结果不言而喻......
忽然,主帐外的守卫高声喊:“侯爷醒了!”
很快,张泰领着几位将士面色匆匆进入主帐。没过多久,一个将士快步走到秦空空面前,“秦神医,侯爷请您前往主帐。”
她颔首,踏入帐内才发现书桌前跪了一地的将士,其中就有张泰。
谢之珩一只手扶额撑在桌上,眼眸里翻滚着一片暴虐的戾气,帐中气氛格外低沉。
一旁的将士小心翼翼地开口:“侯爷,秦神医来了......”
他这才看见站在角落的秦空空,眼底情绪即刻消散,抬头看她的瞬间,面上闪过几分错愕,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她。
秦空空被他盯得一头雾水,走上前行礼,“民女见过侯爷。”
底下跪着的将士偷偷瞄了一眼,窃窃私语道:“侯爷是不是太久没见过姑娘,看傻了?”
谢之珩这才反应过来,恢复了往日里不苟言笑的冷脸,寒声道:“不想活了吗?”
将士们立马噤声。
他语气柔和几分,“此番幸得神医解毒,谢某捡回一命,这份恩情,谢某记下了。”
秦空空垂首,不卑不亢道:“侯爷不必如此,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
谢之珩颔首,似是想起什么,抬手让跪地的将士起身,“你们都出去。”将士们应声,退出帐外。
他抬眸看她,神色复杂:“神医有些像我一位故友。”
她心中咯噔一跳,面上却露出疑惑的神情,“故友?侯爷许是见过我的同胞妹妹,秦有有。只不过她早些年便去四处游历,不见首尾。”
谢之珩挑眉,似是不信,“秦空空,秦有有?”
她一拍手,笑道:“不瞒侯爷,民女的双亲务农,没读过什么书,便取了这名字。”
他点点头,半信半疑。“不过我想问神医的是另一件事。”
“民女知无不言。”她脸上挂着一个标准的微笑。
“你可见过胡迦?”
她瞳孔一缩,笑容逐渐消失。
“不敢瞒侯爷,小女确实接诊过这位病人。”秦空空坦然道。
“病人?”他微微侧头,余光寒冷似冰。
“我捡到他的时候,他腹部中了严重的刀伤,只剩一口气。”
她第一眼便看出胡迦不是普通人,被人追杀且重伤的逃犯,背后定是些大人物,没想到是谢之珩。
“他现在何处?”
她摇摇头,“他伤重昏迷,醒来的第二天便不见人影,什么也没留下。”
他面露狐疑,“什么也没留下?”
“对。”她仍是一脸坦然。
他思索片刻,语气里带了几分疏离,“有劳神医了,你也忙碌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秦空空也没有推脱,她确实有些倦了,便行礼退出帐外。
谢之珩盯着她的背影,眼底阴沉。
先前手下来报,寻到了胡迦的尸体,死状极其残忍,七窍流血,全身溃烂,几乎看不出人形。
下手之人,手段极其残忍。
而且先前他陷入昏迷时,分明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将自己从无边梦魇中拽出来。
秦空空,你究竟是什么人?
——
夜半时分,主帐内。
谢之珩坐在书桌前,目光却停滞在某个角落。
他的脑海中思绪万千,本就大病初愈,卧床数日,现在更想出去透口气。
夜空中,一弯新月被薄雾遮挡着,如此时的山间一般朦胧。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诵经声从不远处飘来。
他眉头微皱,那个方向,今夜应该是没有将士值守的。
走近几步,诵经声更为清晰,声调柔和婉转,似是女子。
“......或有众生临命终,死相现前诸恶色,见彼种种色相已,令心惶怖无所依;若能至心称我名,彼诸恶相皆消灭[2].......”
他悄无声息靠近,掀开朦胧的面纱,才想起来此处为何没有安排人值守。
因为焚烧过尸体,其他人多少觉得晦气。
而秦空空正蹲在燃尽的火堆旁诵经,她的面前还有几具焚烧过未来得及深埋的残尸。
生与死之间,她青衣而立,像一尊慈悲的菩萨。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望着不知何处飘来的风将余烬卷起,在空中层层翻覆,而后乘着诵经声远去。
待她吟诵完,他才缓缓开口,“为何要替他们超度?”
她有些诧异地转过身,沉吟道:“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里。所谓超越生死,共度涅槃彼岸,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