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想拿自己报复妻子,显然伤害更深的是他,甚至只有他。
“师父,别说你拉着我陪您一块做戏。就算咱们俩假戏真做,她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我们在她眼里,较之陌生人还不如。路边的野鸭□□,她会停下脚步吗?只怕是连脚步都不会停。”
沈林轩紧抿着唇,一言不发,霎时间,冷汗便下来了,下一刻,撑着书桌的手臂,微微颤抖。
“师父,你,你还好吧。”那一刻,董纯夕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那便是,师父爱师娘,是镌刻尽骨头里,深入骨髓的爱着,爱到想将她揉碎,毁了她的程度。
是她错了,怎会以为师父真的想收徒弟,真的花心,想享齐人之福。
他原本就是一个对世俗和女人,没多大兴趣的人。
“师父,你是不是心悸又犯了?要不我找师娘来好不好。她在,你会开心些。”
若那个女人——那个师父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在,师父会好受些吧。
是她错了,也是她天真,不该被虚荣心支配,以为高高在上的神明,能亲近芳泽,便是人生的全部追求。在这种虚无的事上,惹人羡慕,便是活着的意义。
现在神明被她拉下神坛,后悔却又不知如何挽回。
“师父,要不我去跟师娘解释一下吧?”
“她不在乎我死活。”沈林轩甩了甩手腕,已是嫌她聒噪。
“你又想挨打了?”
解释什么?既定事实,不过越描越黑。
而他还没消气,哪能用解释的方式低头。
一向,不都是老婆先认错道歉的吗?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自己的家事,自己解决,不必外人来掺和。”
董纯夕知道师父不是说说而已,只怕稍迟半步,都会打得半死不活。
皮肉之苦,让她望而却步。
不放心,也不舍得,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董纯夕犹如过街老鼠,心虚走了偏门。
在她离开的半刻钟后,沈林轩吹了书房的灯,似与佳人芙蓉帐暖,春宵千金。
蒲希冉独自坐在茶厅,见董纯夕进去后,便吹了灯。昭示着有事发生,仿佛今晚衣香犹染麝,枕腻尚残红,可见激烈。
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着晚饭,不知明早会不会有庶子造出来。
她想喝点酒,又觉没这份闲情逸致,又没什么愁苦,索性作罢。
用过晚饭,移步回卧房,坐在暖阁看着书。
她不想丢脸,丑态毕露,却仍旧没能完全做到心无旁骛。不光一目十行,甚至将书拿倒了也不知晓。
梳妆台上的药膏,已被她收拾妥当,叫下人送到了客房。
月光将人影拉长,耳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蒲希冉在灯下并未立即抬头。
直到听见他的声音传过来:“冉宝,咱们和离吧。”
蒲希冉方缓缓抬起头,眨巴了两下眼睛。
几乎没有一丝犹豫,便点了头,答应了。
乖乖巧巧,温温柔柔,从前不吵不闹不炫耀,如今分别时,即没有红着眼、也没有红着脸。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早有思想准备,事情发生时,便没那么尖锐的疼。
他将她扫地出门,她倒是要感激他。感激他不是一直对她好,春风化雨,温水煮青蛙。
而是给她难堪,让她屈辱,以至于分开时,没那么尖锐的疼。
“你不问缘由。”沈林轩说出这句话,分明该如释重负。
可心口仿佛压了块大石头,疼得愈发泾渭分明。
她兴许会说‘有什么必要多费口舌’、‘难得你不明白吗’。
他不知是否还有勇气继续问,与她纠缠。
从前怎敢对她予求予取,是不怕分开,还是不在乎自己身体。想伤害她,却是自己每每都犯了心悸。
但她一向好心,这回对他也是包容与接纳,给他答案。
“从你将董小姐带回来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会让她做妾?我要不要忍下这口气。”
“那你忍吗?”沈林轩问。
“忍。”蒲希冉忽地便笑了,抬头,露出两颗小虎牙,被月光镀上一层银霜。
记忆里那点残存的世家小姐——笑不露齿的规矩,尽数抛到了脑后。
“我是弃妇,被人放弃过一次。所以,这回若能委曲求全,无论如何,我都得把这份体面维持下去。”
沈林轩报复心切,磋磨她,仿佛上了瘾。
冷着脸,近一步道:“可是不能。我舍不得她做妾。”
心虚之人,才说了一句,没勇气等对方回应,便开始匆匆找补:
“你做妾也不成,我也不想让她眼皮子底下,有别的女人碍眼。我想跟她两个人,安安静静的。不是她嫌烦,是我觉得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