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仿佛他节外生枝的一句,就足以证明夫人真用自降身价的方式挽留,早早提出愿意给他做妾,只要不被休呢。
明知这是不可能。
冉冉不爱他,又从不把和离,当成丢人之事,费尽心思也得挽留。
果然,蒲希冉依旧理解地点了点头,同床共枕这么久,她自是了解他的性子。
“是为着那盒胭脂的事吗?我若说,不是他送的,你会相信我吗?你若看了心烦,我叫仆妇拿去扔掉。”她强撑着,不叫自己崩溃,抿唇温婉一笑:
“我若知晓,嫂子这盒胭脂的来源,哪怕驳了她的面子,我也不会收。”
“呵。”沈林轩走近些,坐在靠近门口的紫檀木椅上,甚至未抬头看她一眼:“丢掉做甚?你快些留着,便于睹物思人。”
蒲希冉调匀呼吸,不去计较他这刀子一般的话语:“夫君,打从我们成亲后,我便从未主动去见过他。以后更不会。”
“是么?”她若不提这事还好,她这样说,便勾起他许多记忆。
“在你哥哥家里相会,他拉黄包车送给你回家,都是假的么。”
蒲希冉不愿他因此埋怨哥哥,便犹豫过后,支支吾吾地说:“那次,是偶然遇见的,且我事先并不知晓黄包车师傅是他。”
“若真如你所说,你心虚什么?”沈林轩瞧见她要出去吩咐下人将胭脂扔了,冷冷道:
“半夜出去私会男人,你还知道自己已嫁做人妇么?”
蒲希冉委屈的厉害,下意识用手指绞着帕子,竭力控制着情绪:“他说要替我还赌债,因而跟他说了两句。”
“他给你钱,你不能拒绝?我看你不贪恋这点东西,是看重送东西的人。”沈林轩垂下眼尾,分不清是气还是委屈:
“沈宅没有好东西是吧?我在台上唱戏吊马鞭,为了赚钱,后背摔在地上,几乎要把我的腰摔折了,赚的钱你毫不在意”
蒲希冉立刻过来,想要去牵他的手,“不是说不演这出戏了么?有没有摔痛,有没有受伤?”
她记得打从上回他在关东唱时,九死一生,便少演这出戏了。不知为何突然又贴。
“我不摔成吗?我不摔戏迷看吗?戏迷花三块大洋买票进园子里听戏,两块块都等着看我这吊马鞭。”沈林轩知道说了她也不在乎。
她是娇小姐,不喜欢这旧时代里的老朽。
“夫君,我知道是你辛苦了。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更谨慎些,做好妻子的本分。”她向来追求独立自由,只为了他一再打破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她怎么会不心疼,她曾经看过他演吊马鞭,那段戏要求就是这样,她看见他在戏台上摔,她的心都要碎了。
“我辛苦什么?我就算唱一辈子戏,也没傅家祖孙三代累积下来的家底多。”沈林轩突然有了深深的挫败感。
他以为这么久了,他能把她的心捂热。直到得知她跟傅云亭在客栈过夜,才发觉是自己输了,一败涂地。
蒲希冉听他这悖论很想反驳,暂不说傅家从前在晚清,就给宫廷唱戏。而且一个人哪儿能比得过一大家子。
沈林轩现在即便没有大红大紫,也比傅云亭有钱。
但知道这样的话,只会更多的刺激到他。
索性不再提起傅云亭,只说:“夫君,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夫君明明也很能赚钱的呀。而且有些事,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他很想说夫君的优秀,并不体现在钱财,每次唱戏,台下的戏迷叫好声,几乎把戏园子的棚顶都掀了。
沈林轩只是低了低头,淡漠一笑,“是吧?我算什么东西,一个唱戏的,下九流。总不及你是天津卫商贾人家出来的大小姐。”
蒲希冉听见这话,心里难受得要命,她宁愿他骂自己两句,也不想听他妄自菲薄。
“夫君……”不知不觉带了哭腔,落到他的耳朵里,反而让他心硬如坚。
“这么多年了,你依旧在跟傅云亭藕断丝连,与人纠缠不清。你真当我整日没心没肺,都不知道是么?”他心痛的将茶杯握在掌心,恨不能将茶杯握碎。
“每一次傅家有个风吹草动,你都要黯然伤神。常常我唱戏回来,都看见你魂不守舍,嫁给我很委屈是么?”
“没有委屈。何况我哥哥就是伶人,我怎么会看不起。高门大户又怎样?我还不是被爹爹和姨娘赶了出来。”她诚恳的解释,在他眼中却无比苍白。
“你不必再说了,我今天就写一封休书给你,成全你们。”
那夜在胡同里,保不齐身子已经给了人家,再留着,他也心生膈应。
“傅老板,想必也不会介意你嫁过人,是二婚了。不若你今天就过去吧,你的东西,我会原封不动的给你送过去。你是娇小姐,我是唱戏的,我沈林轩高攀不起。”
说着话,他已经起身到书桌旁,拿毛笔沾了墨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