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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一大早,南蔷又来到了江家。
两个人在昨晚都各自经历了不同的心理斗争,今天再见面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还是在那间他所谓的“秘密基地”。
南蔷进屋时,江槐序正在看书,他今天穿得很随意,上身一件黑色的运动服,拉链一直拉到顶,下巴藏进了领口,露出一双流畅又深邃的眉眼。
他单手举着书,一脸的漫不经心。
从封面的颜色来看,是昨天他在书店买的那本,旁边桌上还摆着两本毛姆的小说,也是新买的。
“你在看什么书呢?”南蔷好奇。
江槐序把书合上,朝南蔷晃了晃。
装订精美的黑色硬皮封面上,印着烫金的带刺玫瑰。
又是一本《夜莺与玫瑰》。
“我记得你家有一堆版本的《夜莺与玫瑰》呢,又买了一本?”南蔷有些惊讶,“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情趣,不都是只有小孩儿才喜欢看这些不切实际的童话吗。”
“嗯。”被说是小孩,江槐序笑了笑,倒也没否认。
他低头看着封面上的烫金玫瑰,喉结滚了滚,一字一句,语气难得郑重:“不过童话从来不只是写给孩子的,而是为十八到八十岁之间孩童般的人所写。”
南蔷眨眨眼,被他猝不及防的认真逗笑了:“你怎么回事啊,这么文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这儿写诗呢。”
“这不是我说的。”
江槐序勾唇,抬眼时又恢复了往常的散漫姿态,“这是王尔德说的,我借用一下。”
“所以夜莺与玫瑰是有什么含义吗?你收藏了这么多。”南蔷问。
她还记得上次去吃火锅,彭愿提过一句,说江槐序他爸当年是做童话插画师的,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说来话长。”
江槐序避开眼神,“等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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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南蔷的错觉,她总觉得江槐序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有点低落,有点欲言又止。
又或许是,有点太温柔,太没有棱角,太任人揉扁搓圆了,连嘴欠的次数都明显少了不少,让人不太适应。
然而再过了两个小时,她就不这么想了,果然温柔什么的都是错觉。
蝉鸣聒噪,屋内的空调低声运转,湿气凝成微薄的水珠顺着玻璃滑落,蒸腾着夏日的燥热。
江槐序食指敲了敲桌板,耐不住性子:“所以你是准备刷完这一整套模拟卷?”
“对呀,明天就要考了,我找找手感。”南蔷低着头奋笔疾书,头都没抬一下,“刚刚你给我讲的我已经会了,你现在先忙你的就行,一会儿有不会的我再问你。”
“不是,你这样效率太低了。你昨天都已经刷过一套了,昨天在书店我就和你说了。重点不是量,而是质啊。”
“等下你别说话,我在记时呢。”
江槐序叹了口气:“我看你的做题速度是没有问题的,一直重复做这些简单题有什么意义啊。”
南蔷边写边解释:“因为昨天那套选择和填空我粗心错了好几道,现在有点心慌。我再做一套覆盖下记忆,顺便找找自信,一会儿再听你讲。”
“这不就是纯粹自我感动吗,你有时间还不如把错题好好整理一下,我看你错题本也挺有问题的。”江槐序没再措辞,说得直白。
南蔷抬眼看他:“有什么问题啊?”
“好多题你都是手抄上去的,太浪费时间了。而且你的错题本太厚了,考前连重做一遍的时间都没有吧。”
南蔷停下手里的笔,明显烦躁了些,长呼了口气:“那你说该怎么办,明天就考试了,我现在从头改一遍错题本?”
“等有时间我再和你说怎么记错题吧。”江槐序拿出昨天南蔷做的物理卷子,“今天可以先讲点知识,这道交流电的大题你不是基本没做出来吗,要不先讲这个。”
“交流电这次也不考啊。”南蔷语气急迫了些,“刚刚听你讲外接球体积就讲了快一个小时,我听说了这次数学根本就不考立体几何大题,最多就是个选择。”
“再这样下去,真的就是浪费时间了!都已经快中午了,我连半套都没刷完,错题也没看,作文素材也还没背,还有不到二十个小时就开考了。”
空调的声音伴随着微弱的呼啸,窗外的景色仿佛被蒙上一层雾气,炎热透过窗户渗透进来,让人喘不过气。
江槐序第一次看到她这么焦虑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太看重眼前这一两次成败了,明天本来就只是一个摸底考试。”
南蔷忽然沉默。
确实,明天本来就只是一个摸底考试,她为什么会焦虑到这个程度。
她明明来他家就是为了听一听学神的学习方法的,结果到头来还是意气用事,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