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茶溯洵正放松悠闲地侧躺在她那贵妃榻上,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似心情大好。
“阿爹教你情蛊,是为了让你精进蛊术,学得更为全面,以至于一个蛊师出门不会因不知情蛊被同行笑话。而不是让你用在自己身上,将来有被反噬的可能。”
“我知道,可是阿茶,事态突然,这一世,我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了。保险起见,我必须这么做。”
闻言,茶溯洵坐起了身,心里暗压的喜悦被尽数冲散。自阿璃与亓珩退婚之时起,他就喜不自持。他的阿璃终是会回到羁望谷,身边只有他一个心仪她的男子,再无人跟他抢时间,分走她的注意力。
来的路上,他压制了好久的欢喜,才故作镇定来见她,谁知,她就剩下不到一年的光景了。不过,也还好,哪怕只留给他一天,也好。
“怎么了?你对你那凡人小郎君的爱意不自信?羁望谷中,你俩表现出情比金坚的模样,未必是逢场作戏,演来与我退婚的场面罢了?”
面对茶溯洵好似神伤失落的质问,鸢璃一时间有些未反应过来。
茶溯洵倒是先她一步做出反应,瞬间垮了精气神,垂首低眉,长睫不断扑烁着,似极力在压退着眼泪般的委屈模样,不安地扣着手指,故作轻松道:“瞧你这反应,想来,是被阿兄说中了。若阿璃当真不想要我…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劳累了身子,可以明说的。阿璃于我而言,重于性命。只要是你所愿,我都会尽全力令你如愿的。”
“阿茶,我…事实不是这样的…”
阿茶本就生得迷人眼,想来又是常居幽冥之地,皮肤白皙得耀眼,活似个价值连城的瓷娃娃。此刻这强忍委屈谦让成全的模样,鸢璃瞧了,竟下意识觉得委屈了他,想立刻哄他,跟他认错。
“无妨,阿璃不必想话来哄我。阿璃这样做自然就有阿璃的道理,我明白,阿璃都是为了我好。如此解除婚约,外人瞧了,也不会太过言语我的无能,还能落个成全的好名声。此法虽见效快,可我担心,难免会对你有些议论。”
“并非如此,此事多有误会。我与亓珩认识不过短短几月,他最初非我不娶,也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契约。我犯了要流放杀头的罪,他母亲因他年岁不小却迟迟不肯成婚所苦恼,常常催他成亲,亓珩因此苦恼,他需要有个名义上的正妻。自契约达成后,他就像变了个人,对我百般依顺、爱护,在旁人面前毫不犹豫地诉说爱意。就连我自己,都有时觉得,他的爱慕似是情真意切。那时,我以为自己至少还能活个好几年,即便是契约成亲,待在他身边,兴许也能日久生情完成任务,再不济,还有司命与天意帮我。谁曾想…我就快死了。我想,关于我的任务你也猜到了些,先前,我答应与他成亲,的确有所图谋。但,绝不是以迫切的想要与蚩浔解除婚约为目的。不管是蚩浔,还是身为蚩浔时候的你,都不是如你所想的那般。”
“可这情蛊需要两人互相有情,才会安然无事,长伴到老。只要有一方无情意,哪怕情蛊会如愿将他绑在你身边,得到你想要的结果,种蛊之人也会被反噬。”
“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即便反噬,也不会折磨我太久。天界要的不过是他为情所困,爱而不得饱受情爱之苦,情蛊会影响他的心绪,即便原是不爱我的,情蛊也会让他爱我。情蛊,是我最后的底牌了。若天道不认,我因此付出代价,我也无法改变,只能认命。任务失败,最惨也不过死局。我看得开,在遇到你之前,我的生命本就是黯淡无光的,如浮萍般卑微轻贱,不知何时,就会无所依的死去。”
“明珠蒙尘时亦是暗淡。你本就生来如琉璃般璀璨,若非你这颗明珠被蒙上轻尘,我也无幸得你相伴万年。”
茶溯洵看向桌上的情蛊,无可奈何道:“你既想好了,就去做。在其位谋其政,问心无愧就好。即便不成,我也绝不会让你沦为死局,不过,你得吃亏了,天神恐怕是做不成了,怕是只能随我回幽冥做“灯神”了。”
鸢璃鼻头一酸,心中百感交集,顺着他的话,开着玩笑:“那我的灯盏得换个更好看的。”
“一言为定。我每年都给你送个新的漂亮灯盏,保证每个都比上一个更漂亮,更精致。”
“嗯,一言为定。”
瞧着他恢复茶溯洵本人的状态,鸢璃突然反应过来,委婉问道:“阿茶,你之前为何躲着我?”
“也不是躲,是不敢见,也是逃避。你要我亲眼瞧见你怀着他的孩子,听你说起此刻的幸福,未免太残忍了些吧?妇人怀身,如一只脚踏入了我幽冥的入口,且常有不适,我常因有此担忧多来瞧你。我留下痕迹让你知晓我来过,却不与你照面,只是怕直面结果。”
说完,茶溯洵又抬眸打趣道:“若你腹中那一双孩儿的血脉来自我,我定时时刻刻都让你真切地瞧见我。”
“阿茶…我的意思是…自我以蚩璃的身份出生后,到那次幽冥你出手相救之前,你为何一直躲着我?就连雪姑害我时,你出手相救,除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