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大木托盘的侍卫开口说道:“听说将军今日宴客喝酒,管家便做了这个炭烤羊扒,给将军和大人当下酒菜。”
“好,那便今日一醉方休,”迟昱说完便掀开了蒙在酒坛子上的油纸布,在掀开的瞬间,宋仁便闻到了一股凌冽清澈的酒香,是坛好酒,便抬起了桌上的酒碗和迟昱喝了起来,谈笑声从前厅传到了后院,传到了官道石子路上,在沉寂的夜里传了很远很远。
“哎,宋兄,你一个京官府尹,为何千里迢迢做个信使来到这宣化城,”醉音朦胧,含糊不清的趴在桌上说话的迟昱戳了戳同样趴在桌上的宋仁。
“我也不知,大抵是我写的折子太多了,陛下恼了吧,便让我来送信吧,他们都说宣化城是个匪徒横行的地方,死在这儿也没人管呢。”宋仁趴着迷迷糊糊的说着,似乎说话时舌头也伸不直了。
“辛苦宋兄了,匪徒横行的日子早就过去了,陛下怎么突然要我回去呢?”迟昱依旧往宋仁的酒碗里倒着酒,自己也撑着脑袋喝着酒。
“因为卫国公也,也在长安,另外一个中郎将在江南,陛下说让你们团聚呢,”宋仁依旧是含糊不清的话,又喝水般的抬起酒碗喝了起来。
“噢,卫国公,是回长安治病的,好像是旧疾复发,我真的喝不下去了,我头晕得不行,迟兄,我要睡一会了,说完便向旁边栽去,幸亏侍卫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迟昱却让侍卫退下,侍卫看见迟昱的眼神后,将醉了的宋仁轻轻放在地上,慢慢退到一边,迟昱轻步上前,翻开了宋仁的眼皮,只见瞳孔一动不动的,才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了。
“把宋大人带去客房吧,吩咐王管家给他喂些醒酒汤,在喂些羊奶,免得宋大人明日醒来头疼,”迟昱吩咐完便走了出去,走在寂静的小道上,月光透过树叶影影绰绰的跳动着。
迟昱顺着小道走到了一处还算宽阔的小院,院里种了几棵矮矮的小树,看来是没种多久的,另一边的树下,黑黑的阴影在跳动着,随风传来了一阵幽香,沁人心脾的味道也带着思家的味道,是离京时鸢儿用小盆种的赤蔷,一路颠簸,等种在了这将军府却也活了下来,发了许多新芽,抽了新枝,开得更茂密了,原来已经三年不曾回家了。
孤寂的背影如同秋日里萧瑟的梧桐,叶片随着旋起的秋风晃晃悠悠的掉在地上。
“迟固,去把田虎叫过来,我有点事问他,”迟昱坐了一会才想起来该叫接宋仁回来田虎问些事情,站在门外的男子应声而去。
不一会,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迟昱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看着那丛赤蔷花了,“将军,田虎来了,”迟昱点点头说道:“下去吧,”
“坐吧,把今日你遇见宋大人,以及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细细向我说来,”迟昱说完递了杯茶放在了田虎面前,田虎在听见迟昱说的话以后便仔细的回想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和宋仁说过的话,便向迟昱说了起来,中间还把宋仁夸迟昱的话又着重强调了好几遍,添油加醋的夸了起来,若不是在迟昱狐疑的眼神下,他心虚的声音小了下去,又继续说了起来。
中途还停下来了喝了好几次水,才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完,还小心翼翼的看了迟昱几眼,看见迟昱越来越紧锁的眉头,还以为迟昱是怪他把自己的衣服给宋仁穿了,又嗫嚅的开口说道:“王管家说让我找身自己的衣服给宋大人换洗,可是我的衣服都磨得破破烂烂的,有好些还没洗,我路过将军的院子的时候,看见晾晒着的衣服,便顺路借了一下将军的衣服,等宋大人的衣物干了,我便给将军洗得干干净净的晾起来,还希望将军不要生气。”
迟昱抬头看了田虎一眼,“无妨,今日之是可还有遗漏?”田虎摇摇头又仔细想了想,“没有,我保证今日发生的事情和说过的话都一模一样的说给将军了,是宋大人是假的吗,还是让将军回长安的事情有诈,毕竟长安那边三年都没送过物资,又突然要将军回去,我也有些怀疑。”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待田虎走后,迟昱细细摩挲着手上的谕旨,便唤来了迟固,二人进屋,迟固在示意下端来了一盆清水,将手中的谕旨铺开放在了水面上,除了纸被打湿外,墨水以及印泥丝毫未融于水,
“将军,不融于水的墨水和印泥,确实是皇家独有的龙香御墨以及龙泉印泥,”迟固看了一眼迟昱肯定的回答到。
“嗯,看来的确是陛下亲笔的谕旨,看来三年前是有人中饱私囊,将查抄的赃物私吞,还将我们押运赃物的兄弟灭口了,又千方百计不让长安的东西来到宣化城,”迟昱将谕旨拿了出来,放在一旁的干棉巾上,又将另一块干棉巾覆盖在上面,冷冷的开口说道。
“那这一趟,是回还是不回呢?”迟固略带迟疑的看了眼迟昱。
“当然是要回去,田虎所说,这宋大人从长安到宣化,若是官道,肯定不会那么早就来到宣化城,看来陛下特意嘱咐他,不让他走官道泄露风声,若不是怕我们知道,对我起疑,就是怕当初偷梁换柱的人知道,好了,你快下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