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焦急地拍他的脸:“秦平丘,秦平丘…”
没有反应,他浑身软得像滩烂泥,她翻着他身上的口袋,终于找到他的手机然后快速拨打了120,秦平丘是她接近真相的唯一线索,她必须救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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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把车停在车库,孟不晚仍是沉默地坐着,半晌,她才幽幽开口:“带我进去吧。”
她推开大门,径直走到之遥的照片前停了良久,她指尖轻抚过之遥的眉眼,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啊。
何均隐在角落,望着她凄清的背影,颤声道:“小晚,对不起…我把我们的女儿弄丢了。”
她收回手坐到了何均身旁,眼神仍停留在之遥的笑脸上:“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只是我们今生与她的缘分太浅了。”
“遥遥的陵墓我买在了你父亲的旁边……”何均看向她,又低下头:“他年纪大了,剩下的十年牢刑对他来说太难捱,生了一场重病也算是另一种解脱。”
“何均,谢谢你不记恨他,还愿意替我安排他的身后事。”
她声线颤抖,一股悲痛从心底升起,二十年过去,直到如今旧事重提她才发现,她一直都错把逃避当成了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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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孟不晚第一次与何均相遇,那时她是留洋归来的富家女,父亲从商,母亲是小有名气的京剧演员。
家底殷实,加之她相貌出众又心思单纯,成年后不少门当户对的富家子来求亲,她却偏偏喜欢上了个家里开面馆的穷小子,何均。
他知道她最想学的就是珠宝设计,但孟父却执意让她读了金融,于是他带着她参观了路安市所有的珠宝展厅,她看中了其中一对红珊瑚手串,他发誓他要出人头地,买下这对手串向她求婚。
于是他下海经商,在残酷的社会里摸爬滚打,等到他终于赚了第一桶金,兴奋地去找孟不晚时却被孟父拦在了门外。
“年轻人,小晚从小就是富养出来的女儿,你现在赚到这点钱,怎么给她幸福?”
“叔叔!我虽然刚入行,但我肯吃苦,只要我…”
“做生意哪里是吃苦就能行的?你没有一个坚实的后盾,随便一阵微风就能将你吹倒了。”
他颓然地回到家,父亲坐在面馆门口的矮凳上吸烟,母亲在一旁抹眼泪,他看着店里被砸碎的碗碟,忽然懂了孟父说的“一阵微风。”
可他不会被吹倒,从那天起他开始苦读,身上的市井气让他学会了很多与人打交道的技巧,他能屈能伸,生意谈成了不骄纵,谈崩了不气馁,等到他终于在商界混出了些名堂,孟家却出事了。
孟父的合伙股东与他在经营上产生分歧,暗中收集证据将他一举告上了法庭,他被指证贪污受贿,背负巨额债务的同时还将面临牢狱之灾。
他得知消息第一时间就赶去了孟不晚的家里,曾经门庭若市的别墅大门已荒无人烟,人心凉薄,孟父出事以后他的“朋友们”都唯恐避之不及。
花园的绿植凄清凋零,唯有一株古老青树结出了颗颗红豆,树无言,人相思。他走到近处,看见了角落里心上人啜泣的身影。
他伸手抚她的背,轻声唤她:“小晚…”
她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安稳生活的二十年不过是她人生转折的蓄力,苦海中,她的小舟一夜就被覆没。
“小晚,你跟我走吧,我在城南买了房子,你带着你妈妈和我一起走吧。”
他带她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偌大的别墅里空空荡荡,奢华家具一早就被债主搬空,孟不晚的母亲跪坐在佛堂前,面前的玉制香炉里已盛满了香灰,她在诚心念诵,为一个既定的结局。
她们搬到何均的房子刚一个月就有人在门口泼了红漆,那时何均的事业刚起步,许多人知道他与孟家的关系后都中止了合作,为了生计他迫不得已再次回到家中的面馆帮忙。
一日,面馆来了三个客人,他们漫不经心地聊着时兴八卦,最后谈论起了孟家。
“听说孟庭树那案子判了?他那数额,少说也得几十年了吧。”
“蹲大牢都是便宜他了,欠那么多钱,就是可怜他那独女了,活一辈子都要替老子还账。”
“你俩眼光太浅,我见过他女儿,年轻貌美的,多傍几个大款把债还清不成问题。”
“哟哟哟,我就听你吹吧,就你这工地搬砖的还能见到首富的女儿?”
“嘁,什么首富的女儿,等着吧,指不定过两天就能在咱工地对面那洗脚房里瞅见她了,到时候咱仨轮着来……”
男人刚端起面碗准备喝汤,何均一个箭步冲过来直接掀了桌子,他揪起那人的衣领把他按在地上打,同行两人立马报了警,他被带到警局,在拘留所里关了七日。
等再回到城南家中时,心上人的身影已变作了桌边的一张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