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不晚轻轻揽过他:“末尼,爱很伟大,但这个世上许多爱都不究竟,大多数都会随着时间淡去,唯有一种爱是永恒不变的。”
“是什么样的爱?”
“慈悲。”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孟不晚又接着说:“末尼,你现在已经可以看懂藏经阁的汉字经文,但你要答应我,在行舟殿内你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离尘和若生也不可以吗?”
孟不晚摇摇头,做了噤声的手势:“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落日余晖穿过云层,蓝天映出斑斓红光,昭示着今天已临近尾声。
孟不晚取下腕中的珠串放到掌中,“末尼,以后你看见戴着这串红珊瑚的人,一定要像忘了我一样,也忘掉她,好吗? ”
他伸手拨动了几下珠串,十分疑惑:“孟老师难道要送人?可这不是您最重要的东西吗?”他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反应过来:“孟老师,我为什么要忘了您?孟老师您要去哪儿?”
孟不晚拍了拍他抓住她胳膊的小手,安抚道:“我哪儿也不去,我会一直守着你。末尼,你也要守着舟岛,守着属于你的菩提道场。”
隔日清晨,他准备像往常一样去湖边等待孟不晚,走到院门处时他发现大门怎么推也推不开,他焦急地在院中大喊,回应他的只有院门下晃荡的锁链声。
被囚禁在小院的漫长岁月中,他才如梦初醒,原来孟不晚在他注定灰暗的人生中,替他编织了那样盛大的一场幻梦。
她冒着潜藏的危险给予他的片刻光亮,支撑着他一直走到了现在。
这束他阴暗生活中唯一的光,此刻嵌入到了如也身上,珠串散了,她成为了光本身。他逆着涡流,终于抓住了她的手臂。
无边海底,散落的珊瑚珠带着这段回忆,在他身旁成了漂浮的泡沫,他遵守承诺,忘记了孟不晚。
可是,如也,我不想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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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也行走于一片黑暗中,湿冷的空气将她裹挟,她记得这片浑浊的暗夜。
前方忽有一束光亮陡然升起,她用尽浑身力气追赶,却怎么也追赶不上,她气喘吁吁地停在原地,试图伸手去抚狂跳的心,一股旋风吹开她的手掌,她垂眸看去,空荡的心口被风穿透出一个完美的圆形。
她怔在原地,暗色空间开始扭曲,脚下漾出一圈圈白色波纹,一连串低语的经咒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暗夜开始坍塌,她追赶的那束白光直直地冲入了她的心间。
拍打的海浪在如也手边溅起水珠,冰冷的气息在她周身盘旋,她却感觉浑身盈满了未知的暖意。她迷蒙地睁开双眼,熟悉的景象让她本来平缓的心跳猛然加快。
“无尽…”
眼前的少年睫毛轻颤,他睁开双眼,将两人紧贴的额头慢慢拉开,他如墨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挺直的鼻尖还有水珠落下。
她靠到身后的礁石,海浪声声,两人在月色下静默对望,半晌,她才幽幽开口:“为什么又救了我?”两次坠入同样的黑暗,他都用一串经咒将她唤醒。
无尽沉吟不语,她的心底忽然升起经咒的回音,胸口处一阵钝痛袭来,她痛苦地抚上心口,直觉得有一股火光在她心里乱窜。
无尽慌忙走上前再次揽过她,两人湿漉漉的额间相贴,她盯着他一张一和的嘴唇,纯净的经咒声渐渐与她心底的回音重合。
胸口的剧痛渐缓,她再次落入无尽悲悯的眼眸,碎发上悬挂的水珠滴到两人紧挨的鼻尖,她不经意地眨了下眼,耳边同时传来无尽空灵的声线。
“如也,我护你明灯不灭。”
一句经咒的禅机,由他说来,竟是无法回避的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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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白织灯清晰、亮眼,如也站在衣柜前翻找着白色长T,她批发了几十件在画室放着,每次画油彩时她就直接套上,图个方便。
她走到浴室门口,把找好的干净衣服放到椅子上,随后抬手敲了两下门,返身回到房间将头发吹干。
吹风机的轰隆声中,她望着窗外,思绪仍停留在黑漆漆的海滩。
“咚咚”
身后传来清脆的叩门声,她转过头,无尽正站在门边,她可以遮住腿的白T他穿着恰好合身。
“可以进来吗?”
她挪开目光,指了指身侧的坐垫,他走到她身旁坐下,海风从窗台灌进屋内,她微微侧目,看向无尽被晚风撩起的头发。
此刻他明明就坐在她身边,她却觉得不真切,连带他们一起看过的山川日落、朦胧月色,都一并变得遥不可及。
她目光回转,想起离尘在山崖上道破他的身份,忽然懂得这样的遥远,是来自无尽与尘世间生起的一道天然屏障,他天生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缠着手中吹风机的电线,漫不经心地问:“离尘说,圣尊不可以离开行舟殿,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