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如期而至,如也躺在床上,被门外上上下下的脚步声吵醒。
她换好衣服走下楼,离尘在收拾餐桌上的碗碟,门边围着七八个肤色各异的背包客,正拖着行李说一些道别的话语。
她走到离尘身旁,接过他手中堆叠的空水杯,他抬起头愣了一下,笑着说:“我来就好,孟不晚在厨房给你留了早餐。”
她将杯子放到水槽,揭开身后小火保温的蒸锅,里面是她最爱的蛋饼。她扭头问身后的离尘:“不晚去哪儿了?”
“她起得很早,做完早饭就去医院帮里德拿药了。”说完,他侧过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九点了,里德应该也醒了。”
“如也,锅里还有些粥,你帮我盛一些出来,给里德送去吧。”
“好。”她应了声,接过他递来的干净瓷碗。
里德的房间在三楼,走廊外有一面诺大的天窗,从这里望出去的天,似覆着一层朦胧的柔光。
“咚咚咚”
她轻声叩门,片刻,里面传来男人浑厚的嗓音,“请进。”
她拧开把手,昏暗的房间漏出一道光线,“里德,我来给你送早餐。”
他摁开床头灯,看清她的面貌后才欣喜地说:“原来是如也呀!”
她把餐盘放到桌上,刚准备伸手扶他,他连连摆手,示意她在床边坐下。
“我现在还不饿,一会儿再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昨天,本想到了就来看你,但昨天实在太晚了。”
“看我?”他惊讶地瞪大了眼,随即爽朗地笑了几声,说:“你孟姨呀,心里藏不住事,我都不知道她还告诉你了。”
他顿了会儿,又接着说:“不过正好,我也有件事要麻烦你。”他掀开被子,颤巍巍地走到木架旁,抽出了一本书。
如也看着他挪动的双腿,顿感诧异:“里德,你的腿……已经好了吗?”
他缓慢地转过身,透过旁边小窗的微弱亮光她才看清,里德身形枯槁,双颊凹陷,此前柔顺的金发也萎靡地低垂在瘦削的肩上。
“只是一些拉伤,躺了两个月,早痊愈了。”
他笑呵呵地回答,虚掩的门忽然被风吹开,他摇晃了几下,像一根随时会倒下的枯草杆。
她赶忙上前,扯过椅子扶着他坐下,“那你现在怎么……”她想了许多措辞,但都找不到合适的表达。
他拍了拍他的手,轻声安慰:“一些老毛病了,不用担心。”
“如也,你还记得这本书吗?”
她看着书本熟悉的扉页,想起某个黄昏,里德专心阅读的情景,“记得,藏传佛教里一位活佛的传记。”
“我一直都想要去这个地方,可是你孟姨不允许,总说太远了。你和她是一个国家的人,你说的话她能懂,帮我劝劝她,好吗?”
他强撑起的眼睛闪着光,她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会劝劝她。”
他合上书,双手撑在膝盖上想要站起身,但手臂哆嗦,没有力气,只能自嘲地笑了笑,“哎,人老了。”
她起身将粥碗端来,他却再次摆摆手,恳请道:“如也,可以帮我把抽屉里的木盒拿来吗?”
她拉开床头柜,里面没有杂物,只正中摆着一个木色的小盒,看起来有些陈旧。
里德小心翼翼地起开锁扣,盒里静置着一枚古铜色的银戒,他视若珍宝般戴到了无名指上。
戒指的尺寸略大,在他瘦骨嶙峋的关节上显得空荡。他微微地转动它的方向,喃喃自语:“谢谢你呀…谢谢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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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些,她端着里德一口未动的粥碗下了楼,宽敞的大厅很安静,只有她踩木梯的嘎吱声。
榆木餐桌还残留着擦拭过的水渍,纸巾盒上贴着一张离尘留下的便签。
“我去机场送客人了。”
他行书字体的一笔一划很标准,但也能看出他写字时有些着急。
刚洗好碗,门口响起一连串风铃的声响,她从厨房探出头,一个穿工装的男子正把怀中的纸箱放到地上。
“是您的快递吗?需要签收一下。”
“啊…对。”她快步走去,打湿的手往身上随意抹了抹。
她把纸箱抱到柜台,摸索着剪刀,刚转头,便看见木柜的拐角处放着一盆水培绿植,冒出了嫩嫩的绿芽。
她半蹲着身子,好奇地往透明的玻璃盆底看,原来是一把红豆。
“如也,厨房留给你的蛋饼吃了吗?”
她直起身,孟不晚正从门边走来,她应了声,“吃过了,很好吃。”
看着孟不晚空空的双手,她又迟疑地问:“没有拿到药吗?”
“这是什么?”她走到近前打量着快递箱子,回避了她的问题。
“是我寄来的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