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满目哀色,“可儿臣当时太过惊慌,只想着女子名节何其重要,座上宾客均已将孙氏当做儿臣的太子妃,儿臣实在不知如何做,才能既不伤孙氏,又……”不伤泠君……
宣神谙将案几上的书卷叠放整齐,抬眸向下望向子昆,“你既知道她便是在搏你的心软,你还愿意娶她?”
“母后!”子昆抬眼与她对视,“婚约之事,又岂是她一个小女娘能做主的,儿臣以为……母后应当能明白……”
她应当明白?
她怎么明白?
……
宣神谙只觉眼前发白,他心中怜惜孙氏,竟是因着他认为如今的孙氏与当年的她是一般境地……
“跳入水中、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说不下去,只顿了顿继续道:“如此便不再是一个弱女子所能为的了。”
她心知再责怪子昆识人不清已是无用,毕竟那日在明光殿,也是她的心软才为今日之事留了口子……
“那日你坠河后,身边小厮为何无事?”为何只他一人坠入河中?
“李东那日家中有事,向儿臣告了假。”
“竟有这般巧的事?”宣神谙冷哼一声,撑着案几起了身,“起来吧,想来你舅父也审的差不多了,出去看看罢……”
果然,刚打开殿门,外头的宫人已被分成两拨,三个人跪在地上,其余人站在一旁,宣侯向前一步,在她身边轻声回禀:“皇后,臣已查了东宫所有侍从,有这三人不安分。”
宣神谙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跪着的三人,朝打扮最为齐整之人瞥了一眼,又朝身后的太子瞧了一眼,问:“如今你可明白了?”
太子身形一颤,对着跪地的小厮心痛道:“李东,吾待你不薄,你怎能?!”
“皇后饶命、太子饶命,小的也是迫不得已的!”跪地的李东求饶,“是小越侯!小的家中在外做些小本买卖,小越侯让小的那日不可跟着太子,不然就砸了店铺……”
太子伸手按上额角,所以从李东告假开始,这便是一个局……
脑中又闪现过那日宴会上带头调侃的越侯二公子的情状。
落水、孙氏、调侃……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孙氏、不过是这个局里的配合者和得利者罢了……
“你既已在别处营生,便也不需留在东宫了。”太子叹道。
李东还想求饶,毕竟若是没有东宫的差事,外头谁又会卖他面子?!可转头瞧见宣侯的脸色,又低下头不敢多言。
“翟媪,将这三人身契留下,带回长秋宫保管,如若还敢做不利东宫、不利太子之事,便交由宣侯发卖了吧。”宣神谙说着又瞧了宣侯一眼,转身进了殿内。
宣侯跟着进了书房,又向她行了礼,“皇后勿恙。”
宣神谙蹙了蹙眉头,自顾自吐了口气:“如今殿内就我们三人,你还要这般生分么?”
“君臣有别……”宣煜抬眸恰见宣后朝他瞪了一眼,心中也不再执拗,于是松了松身子赔笑,亲近地唤了声“阿姊……”
近日来,自己身为皇后的阿姊是有变化的,宣煜其实很早就感觉到了,从前他的阿姊总怕别人置喙外戚干政,故而自从入主中宫,尤其是摄政监国之后便与他联系甚少,也就逢年过节时,带着年纪小的几个孩儿来与他见上一面。
可从第一次翟媪派人来向他送信,让他带着些线索着手去查太子遇刺之案,又到要他派人暗中保护曲家女娘去东海,再到近日种种……
宣煜觉得,当年摄政监国的阿姊好像回来了。
今日被自家阿姊秀气的眉目一瞪,他恍然又觉得、那年在山野快活恣意的阿姊也回来了!
其实宣神谙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许是带着前一世的记忆,印象中的宣煜已有些年岁,如今见到了正值壮年的弟弟,竟也禁不住要调侃他两句。
宣神谙拎了拎眉眼,朝太子叹了口气,又转头对宣侯佯装埋怨道:“你这外甥竟觉得如今的孙氏是你当年的阿姊……予是真心劝不动他了……”
太子端在脸上的笑意一涩,没想到平日里端静稳重的母后竟也有如此情态的一面,他还想着自己的舅父应当也不会适应她的变化,却不想,自己的舅父只顿了两秒便接过了他母后的话头,“孙氏这般德行,如何能与阿姊相提并论!”
宣煜说着便转头瞧向太子,“你母后当年是寄人篱下,不得自主,我问你,这孙氏可有寄人篱下,可是没有父母替她做主?”他顿了顿又说:“阿姊从来克己守礼,即使已被舅父指了婚约,也只与当今圣上,当时的文将军在院中遥望一眼,不曾攀谈半句,这孙氏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依入你的怀中,如此不把自己贞洁当回事的女娘,如何能与你母后相比?”
太子脸上的涩变成了羞,“舅父,吾不敢拿孙氏与母后比,只是……”
“只是什么?”宣神谙垂了垂眼帘,背着的身子又转过了身,明明是轻柔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