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边还在交谈的两个女子里,起问的那个又道:“那今日他怎么来了?素闻这贺大统领是咱们天枢第一高手,但没听说他文采也好啊,莫不然......莫不然也是借此机会来相看一场的?”
说到这儿,女子微微红了脸。
另外那个却是不屑地扫了她一眼,“什么相看!你竟是连贺统领今日为何在此都不知道,贺统领可是出了名的武痴,他听闻淮王殿下最近结交了一名江湖高手,那高手就住在王府中,便一直想前来一会。刚好听闻殿下此次举办雅集,便借机上门参加,其实就是为了跟殿下身边那个江湖朋友交手讨教。”
如鸢微愣,有些疑惑,她原以为贺青也是来吟诗作赋的,不过是顺便切磋武艺,不曾想是专门上门来讨教,可这江湖朋友是......?
论起江湖身份,如鸢首先想到的是楚逸之,可萧云淮分明说过,他三人是历来的好友,贺青因他与楚逸之早相识多年,不该是他才对。
她一瞬又想到了另一人。
想必是因自己曾同萧云淮他们说过,昆玦几次救她,身手颇高,贺青又是武痴,这才寻上了门来,怪不得那日说起要办雅集时,萧云淮还专门问起昆玦的意见,说公子小姐们那边有吟诗作赋的诗会,武家子弟这边则有演武切磋,问他可愿参加。
只是今日那人却是不会来了。
想到贺青今日专程而来却要扑空,如鸢迅速敛却眼底黯然,她的确本也抱着那么一丝期望。
“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
发问的女子当即很是疑惑,如鸢立马竖起耳朵又听,另一大家小姐便又道:“此前王府还在下邀帖时,这件事满元安城都传遍了,就你不知!而且方才贺统领来时为谢殿下成全,还专程带了礼上门,我今日来得早,便都瞧见了,谁叫你不赶早的!”
女子悻悻:“哎......这哪能怪我啊,我家前些日受了邀帖后也是早就做了准备,今日也算走得早了,毕竟是淮王殿下的雅集,场面当真是大,我来时王府门前的马车都堵到长乐街去了。”
身旁的女子也点点头:“说得也是,还好我到得早,不然也如这程家小姐一样了,这个时候才来,叫咱们啊,白白等了她许久。”
二人面露讥讽,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虽是小声,却也并未遮掩,都把目光投向左手边算是最末座的程思琴。
纵未回首看到那两女子鄙夷的目光,程思琴瞬间红透了脸,捏着袖子又把头埋低了些,仿佛这样旁人便会当她不存在。
而即便是这样,座次再往里些的一女子也窃窃笑出了声,附和道:“来晚了倒是不打紧,就是不知待会儿制香品香的这些雅事她会不会做?一个从五品的小门小户,只怕平日里根本不学这些东西......”
女子摇扇掩面,一旁几人且都笑了,程思琴脸上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眼底敛藏不住地划过几许黯然,只因刚好被说中。
如鸢不想这些名门贵女们竟如此嚼舌根,还以为大家出身,都应惯知礼数才对,她先是递与程思琴一枚樱桃果脯,程思琴抬起头来红着眼怔了怔,如鸢朝她温颜含笑,一直伸着手。
程思琴黛眉微蹙,在确信如鸢并不是来笑话她的后,才小心翼翼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果脯,却发现这果脯是别人桌案上都没有的东西,又无任感激,微微赧然地笑着咬了一口。
如鸢眨眨眼,却是这般娇柔害羞的一个人儿,跟着便回过目光对着方才那几人满含杀气地瞪了一眼。
几个世家小姐瞥瞥如鸢,本也不认识她,只是被她这记凶悍的眼神瞪得有些怕,便都讪讪地把头转了过去,心底还思忖着这是哪家的小姐这般泼皮凶悍。
而程思琴愣怔地看着如鸢的举动,别说与眼前几人不同,便是与元安城里旁的高门大户的女子都不同。
少顷,紫玉跟春桃领着一众侍女替前头的贵家小姐们都添好了制香焚香的用物,走到程思琴这位置时,紫玉才惊喜地发现如鸢竟独自悄悄坐在最末,欢喜着也要给她制香的东西让她弄着玩便是。
如鸢却摆手,她哪儿会做这些劳什子,她今日是来凑热闹的,不如多给她两碟果子,紫玉连连笑着答应了。
随后调香开始,女宾这边的世家小姐们纷纷都放了手里的扇子跟丝绢,跟着姿态优雅又很有章法地开始制香,身边的婢女和嬷嬷们也都上前来在一旁帮忙,一时间吸引去了对面众位公子诸般眼神。
如鸢也探过头好奇地想瞧一瞧程思琴做香,不想方才搭话的那两人又开了口,一个问道:“赵妹妹你今日做的什么香?”
另个女子抬起头来笑看一眼,答:“我做《寻香谱》里的禅悦,顾姐姐你呢?”
顾姓女子接话:“我自也是香谱里的,做一味闻思。”
今日制香,不过是以王府给出的这些香料斟酌使用,迅速制出成品,那些需要蒸煮一类的工序繁杂的香方自不能用,是故所能制作的方子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