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连昨晚盘桓了一夜的谎话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知沂冷冷问道。
长河翻身跪下,惴惴然道:“昨夜就回来了怕打扰少爷清眠,就在这里将就一夜。”
沈知沂斜睨着他,眼神里带着些怀疑的探究:“昨日让你做的事,你可办好了?”
长河低下头去,藏起自己脸上的慌乱:“办好了。”
“是吗?”沈知沂慢慢踱步绕到他身后:“衙门里就这么收监了?没让邝家去作证?”
长河如芒在背,浑身冷汗淋漓,结结巴巴道:“没有……就这么……就这么收监了。”
沈知沂冷笑一声,嗤道:“第一次说谎么,抖得这么厉害。”
长河知道已被识破,只得辗腿回过身去,抱住沈知沂的大腿,求饶道:“少爷,我不是有意骗你,她是被冤枉的,我实在不忍心把她送官。”
“你怎么知道她是被冤枉的?”沈知沂半俯下身子,眼神冰寒,唇角却带了嘲讽的笑意:“看不出来,你是个情种,这么快就爱上她了?”
长河慌忙摇了摇头,辩驳道:“没有。”
“没有?”沈知沂挑眉反问道:“那你为何这么相信她?”
长河只得把前日发生的事情再次和盘托出:“那天小姐被带去邝家做客,我被邝二郎威胁后不敢跟去,但又怕慧儿性子软不能成事,便在买马草时托了她去保护小姐,她今日亲口告诉我是邝二爷想要欺负小姐,被阻不成才嫁祸给她。”
沈知沂听完,静然不语,连表情也没变化。
长河只得又道:“那邝二爷,本就不是个好人,少爷该问清楚才做决定啊。”
沈知沂叹了口气,站起身,仰头舒展自己酸软的肩背:“这么说来,我是冤枉了好人了?”
长河自然不敢跟着他的话头承认,只道:“少爷只是太在意小姐罢了。”
沈知沂冷哼,骤然冷峻了脸色:“你怎么确定她就说了实话?邝家的人本就没一个值得信赖的。”
长河急切反问道:“若是她要掐死小姐,小姐为何除了醉酒没有任何不适?小姐让你把她送官,安知没有私心?”
沈知沂怒气上涌,顺势就着他的胸口一脚踢了上去,虽是控制了力道,但长河还是趴地不起:“反了你了,在这里胡言乱语。”
长河又痛又怕,不敢再多嘴。
良久,沈知沂幽幽道:“听凤瑶说他们想要我交回那椒林的租契,好,今日你就送过去,让他们好好伺候椒林,等到六月成熟,自然会卖一个好价钱。”
长河仰头不解地看着沈知沂,禁不住问道:“少爷还了契,那二十两如何还要得回来?”
沈知沂勾了嘴角,像是在讥讽他的蠢笨:“我不会做赔本买卖,我不但要他们把这二十两连本带利的还给我,还得让他们断了卖椒的渠道,一年到头白忙活一场。”
长河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沈知沂提起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肋骨,使他收回思绪,这才语重心长道:“长河,就算她不是坏人,你也别太入情了。这样的女人,太过低贱了,就像这地上的蚂蚁麻木而没有思想,她会为了十文钱答应你保护凤瑶,也会为了十文钱而卖了她。”
长河诺诺回道:“少爷说得是,奴才知道了。”
沈知沂啧了一声,调侃道:“不用回得这么言不由衷,她的事我暂且不管了,你把车套好,咱们今天收拾好行装,搬到镇上去。”
长河惊讶道:“小姐愿意了?”
沈知沂已经离开厨下,只剩下声音远远传来,带着别有意味的笑意:“既已没有了后顾之忧,当然就愿意了。”
马车粼粼而行,沿着旧时的车辙印迹,
沈知沂策马在侧,把白石村沉闷的景色逐渐抛到身后。大家都一门心思赶路,谁也没有泛起离愁别绪,连看也懒得往后看一眼。
沿途花椒散发着清苦的香气,幼嫩的椒籽藏在灰蒙蒙的叶片下,被蜿蜒的尖刺保护起来,只待一场春雨过后,便开始展露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