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嗫嚅道:“少爷,她是你带回来的啊。”
“我?”沈知沂这下真是气得胸口绞痛,只觉得呼吸急促,病症有复发之势:“你在胡说什么?”
长河上前扶住他,脸色郑重道:“少爷确是你带回来的,就是那日我们乘船过了河……”
未免沈知沂不信,长河便把那日的事情从头至尾详细说了一遍。
那日他回宅院中驾出车,马不停蹄的往河对岸赶,等到赶到善堂时,屋角早已不见了他们两人的踪迹。
他只得里外寻找,找了近一刻钟终于看到那草房中燃起的火光。
那时沈知沂正和邝家娘子一起躺倒在柴草中,要不是见着他们衣物完好,他都以为是沈知沂酒后乱性做了错事。
他扶起沈知沂,想把他带到车上去,但沈知沂死死拽住邝家娘子的手不放,非得让她一起跟上车后才罢休,他无法,只得一起带回,等沈知沂醒后再作安排。
这件事情,当时府中的两个小厮皆是见证,他们帮忙把沈知沂抬到厢房时,沈知沂犹还躁动不已,直到娥常跟到身前,才得已安静下来。
长河想到自己私放了邝家娘子,虽然沈知沂没有深究,但总是一桩背主忘义的罪责,因此跪下道:“少爷,这事是因我而起,你责罚我吧。”
沈知沂听他说完事情原委,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竟然是自己死皮赖脸的把这个女人带到了家中,他满身气焰无力可发,只得狠狠赏了长河两巴掌,咬牙骂道:“都是你干的好事,我不想看到她,你赶紧把她给我送到衙门去,再把那两个小厮给我发卖得远远的,谁也不许再提起这件事。”
长河求饶道:“少爷,看在她也算救了你一命的份上饶了她吧。”
沈知沂怒喝着打断了他的话:“救我?她是邝玉良的女人,安有好心?哪里是真心帮我,不过就是为了两个钱罢了。”他气得一把拂下灶台上的碗碟:“赶紧,马上,现在就把她送走。”
看到沈知沂反应如此剧烈,长河也没有办法,只得对娥常道:“邝家娘子,你便跟我出去吧。”
娥常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看着沈知沂厌恨的眼神,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她跟着长河跨出门边,往后门走去,然而还未走几步,就被沈知沂急叫住了。
两人转过头去,正见沈知沂慌忙奔出,青莲斗篷斜挂在右肩膀,逶迤于地,露出清瘦虚弱的身子,看起来颇是狼狈。
“暂且别去。”沈知沂冷冷道:“她去了衙门反污我怎么办,府衙若传人证,那两个小厮必会顺着她胡说八道,我真是有理也说不清。”
“少爷。”长河哭笑不得,觉得沈知沂的想法真是荒唐不已,犹比那日他见到的场景还要荒唐,但见事情尚有转机,他便提议道:“那我还是把她送回善堂吧。”
“那也不行。”沈知沂咬牙道:“她和邝玉良一个被窝出来的,如何不学得他十成的坏,她出去也必会乱说。”
长河无奈道:“那怎么办?”
沈知沂急指着后院的厢房道:“先把她关到后院去,不许她出来,等我好好想想办法,怎么处置为妥。”
娥常静听了半天,终于理清他暴怒的原因,原来是怕她像邝家的男人一样污蔑他,但她也不明白,出了这事,她臊都要臊死了,满心都怕别人拿这事羞辱她,又怎么会出去乱说呢。
长河走来,轻言出声提醒道:“先到后院去避一避吧。”
娥常只得跟了他去,她不过是水中无根的浮萍,水往哪里流她就只能往哪里去,有幸能游去大江大河倒好,如果进了暗黑泥沟那也不怪谁,都是她的命。
自此,娥常被关,这一关就是月余。
等到沈知沂终于想起她来,已是柑橘树花谢结果之时,那时邝玉良与凤瑶已回到了西阳城。
凤瑶报平安的信寄到安平镇来,沈知沂收到的当夜便连封带信全烧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