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沟村离安平镇四十里,是一个被蜿蜒的湖水所包围的小村落,村子人烟稀落,不过住有三十户人家,来往出行都只靠几艘自制的竹筏,十分不便易。
近两年来湖水水位一直在下降,村人们在原本的渡口处架了一处木梯,以供上下攀沿乘船。
沈知沂和长河来到湖边的时候,天色还尚早,他们在湖边策马徘徊了良久,才终于遇到一个村人从村庄处划了竹排过来。
长河连忙上前询问能否帮忙渡湖,那十五六岁的少年马上便痛快的答应了,可惜马匹无法上得竹筏,只能拴系到就近的树下。
只能希望这里民风淳朴,不会再有偷盗抢夺的事情发生。
行近村落,远远便见着绿林中凸显而出的数座木墙草顶的屋落,不过是相隔几十里,房屋的样式便与白石村大不相同,全都撇弃了楼屋那累赘的样式,恐怕也是因地制宜,选择就近的材料建筑,所以才极为简洁。
沈知沂见那少年划船娴熟,长相又憨厚可喜,便上前询问道:“小兄弟,你们村中可有姓李的人?”
那少年惊讶地转头看着他,手上撑篙动作不停,嘴里却道:“你找姓李的人做什么?我们这里全都是姓李的,我的爹姓李,我也姓李。”
沈知沂和长河相视而笑,都觉得这少年说话有趣。
沈知沂又问道:“那你可知道谁在安平镇的椒坊任过管事么?”
少年睁大眼睛,越发觉得疑惑和好奇:“椒坊是什么?晒花椒的地方么?”
在种植花椒为生的地方,居然还有连椒坊都不知道人,沈知沂反倒不知道该怎么问了。不过看这少年年纪较小,这里又与世隔绝,也许并没有经常外出的机会,所以不知道椒坊也是情有可原。
可这倒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寻人了。
见沈知沂词穷,长河便代他问道:“你们这里的村长是谁呢?”
少年笑道:“你们下了船,沿着大路往上的第一家就是了。”
说话间,竹筏已靠了岸,少年探身一把抓住系在竹梯上的绳索,把竹筏稳稳停了下来,沈知沂趁这机会一步跨上梯去,梯窄又狭陋,一时爬得颇有些狼狈。
长河摸出铜钱塞到少年手中,少年先还不知道是什么,稀里糊涂的就想接过来,待看到是铜钱反倒红了脸,一面推拒一面侧身相躲,弄得竹筏左右摇晃,两人都站立不稳。相持了半晌,见少年执意不要,长河也只得罢了,道了谢赶紧弃筏登上木梯追赶沈知沂而去。
沈知沂已走上大路,并来到那家院子边,那人家养的黑狗狂吠而来阻止着他前进的步伐。屋子里有人听到声响走出来查探,是个年老的妇人,身材矮小瘦弱,葛衣木簪朴素至极。
看到是脸生的外村人,她脚步顿显错乱,一时不知该停还是该躲,怔愣在当地。
沈知沂上前行礼道:“老夫人,打搅了,请问尊夫在家么?”
那妇人见他如此尊敬有礼,不好意思起来,如天下所有质朴的人一般,开始用更客气百倍的礼节回应他:“在屋,在屋,客人快进来歇脚喝水。”
沈知沂道了谢,依言跟着她进了屋。
屋子不算宽敞,但布致干净别致,两面窗格半开,一线湖光山色,很是怡人。
妇人端来茶水,沈知沂躬身接了,恰逢这时长河与那少年也进了屋,本来安静闲适的屋子顿时变得热闹逼仄起来。
少年倚在门框上,摆明只是来看热闹的,他眼睛不住往沈知沂身上打量,像是看一个十分稀奇的动物一样,搞得沈知沂这般大方豁朗的人也有些别扭。
稍时,妇人从里屋引着一个老人出来,那老人虽也干瘦,但目光烔烔,神色矍铄,一看便知身体十分康健。
沈知沂大致说明了来意,老人客气的神情里霎时增添了几分防备:“你找李富做什么?他早已经跟椒坊没有关系了。”
沈知沂听他话语这般生硬,心中了然他的顾虑,随即郑重解释道:“老人家你放心,我这次来绝不是找麻烦的,只是想询问一下五年前的消息,问完即走,绝不多加逗留。”
老人连连摇头道:“你不用问,他早忘了那些事了。”
沈知沂逐渐疑惑:“老人家怎么知道他忘了?可否告诉我他的住处,让我亲自去拜访。”
老人见他执意要见,神□□加不耐起来,他看着门前的少年斥责道:“三儿,你怎么什么人都敢带进来,赶紧把人送出去。”
那叫三儿的少年,摸了摸头,脸上冒出委屈来,撅着嘴回道:“我看他们不像坏人,所以就……”
话还未说完便被老人厉声骂了回去:“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坏人,坏人还能写在脸上吗?陌生的人都不该放进来,我以前怎么告诉你们的?你是想把我们一村的人都害死?”
长河听他这话越来越离谱,心下也不禁动了气,大声回应道:“我家少爷不过是来找人问话的,怎么就害死你们了?你这老人家也太不讲